说罢,他再次看向苏长安,似乎是想要在这个男孩的脸上发现些某些他预料中的失落。但让他失望的是,苏长安的脸上只有喜色,没有半分的苦恼。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某些解释没有准确的让苏长安理解到。
北通玄继续补充道:“那日的开阳师叔,你应当见过吧?”
“恩。”苏长安点头,只是心里却疑惑,为什么北通玄会突然问道这个问题。但得知青鸾安然无事,他的心情好些许,倒也不介意接下北通玄的话。
“曾经的开阳师叔并非这样,他是一个。。。”北通玄想了想,“很和善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起师傅,他更加和蔼。”
北通玄这样的描述让苏长安不禁愣了愣,北通玄的师傅自然便是玉衡。
在苏长安的心里,玉衡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他包容他,却不溺爱他。
他教导他,却不谴责他。
他就像是三月的艳阳,和煦而温柔,有他在的那些日子,是苏长安在长安过得最舒心,也最快乐的日子。
而开阳,冰冷无情。
青鸾是他的弟子,真正意义上的弟子,可是他却可以将她拿来用作某些交易。甚至还曾打伤过她,直到现在,苏长安还记得自青鸾身上涌出的鲜血是如何的汹涌。那一幕他已然将它刻在心底,只等着有朝一日再见开阳时,将这一剑代替青鸾还给他。
这样根深蒂固的形象,实在让苏长安无法将之与北通玄口中那个和蔼的师叔联系起来。
北通玄自然看出了苏长安心中所想,他继续说道:“很奇怪是吧?觉得我口中的开阳师叔与你说见的并非一人对吗?”
“在我再次见到他之前,我也不曾想过他会变成这样。但太上就是太上,他的心在他决定忘情那一刻便已然变得冰冷。而你的那位青鸾亦然也会如此。”
“这便是太上,忘情的太上。”北通玄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曾经的天岚院如今凋敝得只剩下开阳一位先辈尚在,而这位曾经被他所崇敬的先辈,却没了曾经的模样。即使是他也不由有些茫然,为自己,亦为天岚。
“难道就不能变回来了吗?”苏长安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的眉头也在那时皱了起来。
“我不知道,至少我从未听说过。”
苏长安在得到这样的答案之后,不禁有些苦恼,他低下了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但在不久之后,他的头再次抬起之时,他眸子里的光彩忽的耀眼了起来。
“不。青鸾不一样,她不会忘了我的。”他说得很笃定,笃定得就连北通玄也莫名对他凭空生出几分信心。
但北通玄的理智却告诉他这绝非是光靠所谓的信念便可以达成的事,可现在的苏长安恰恰需要这样的信念去支撑他。让他去完成那些先辈们所需要他去完成的事情,尤其是当他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他时,这些信念可以让这个男孩不至于陷入某种崩溃,而从此一蹶不振。
“就算她认得你,可她现在在星辰阁,星辰阁的阁主白河远为了她想开阳师叔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你应当知道,并不是你想带她走,便可以带她走这般简单的。”
苏长安早已不是那个出来长安的愣头小子,他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会变强,再次变强。然后亲自去星辰阁将她抢回来!”他这般说道,语气坚定,眼神明亮如天上星光。他虽然修为尽失,但是传承星灵还在,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到达那个能与那些大能匹敌的境界。
“变强?你能有多强?”北通玄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星殒?可是星殒是无法战胜太上的。亦或者你也成为太上,成为与开阳师叔一样的人?”
苏长安闻言忽的愣住了。
“与开阳一样的人?”他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脑子里闪现出那个男人冰冷的眼神,而一股凉意也在那时自他的脚底升起。
成为那样的人,就算救出了青鸾,那又有何意义?
可不成为太上,又如何能够战胜太上?
现在摆在苏长安的面前的,似乎是一条绝路。他顿了顿,忽的转头看向了北通玄。
“你有办法?”他这么说道,看似询问,实则却很笃定。从一开始的见面,北通玄便一步又一步的将他引诱向某个方向。而为的便是此刻,所以,苏长安看着他,等待着他给出那个可以不成为太上,却又能战胜太上的方法。
苏长安的警觉远远超出了北通玄的预料,他不禁一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
“你还记得你的师父吗?”
今日他与北通玄的谈话总是这样突兀的被插入一个又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苏长安已经有些适应,他点了点头,“自然不可能忘记。”
“呵呵。”北通玄又笑了笑,有些苦涩的感叹道:“是啊,谁又能忘记他呢?”
“人族的希望,摇光师叔的徒弟。天下第一刀客,莫听雨。”
“只是,你可知他并非人族?”
“恩?”苏长安一怔,第一次,他听闻到自己的师傅还有这样的身世。
“他是西凉人,是一位武夫与一位蛮族少女的后代。”北通玄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幻,就像是陷入某些回忆之中。“他在很小的时候便被我的师叔,摇光从西凉带了回来。收他为徒,传他衣钵,但为的却不是让他成为下一代的摇光星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