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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敢接?”一个声音继续问。
“我不敢面对她,也不敢面对他,”她声音虚浮,“更不敢面对自己。”
铃声停了,钟嘉慧睁开眼睛,就看见李大牛跨坐在铁架上,支着手盯着她。
“为什么?”他翻身越下铁架向她走来,问。
第18章
大清早的山上有点冷,钟嘉慧就这么抱着双臂看着李大牛,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一只带着铃铛的小羊咩咩叫着双蹄搭上铁架子,才打破了四下里的安静。
“我是来找羊的,”李大牛一把抱起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听你说话的。”
小羊很亲人,被抱起来也不怕,一直伸长脖子亲昵地舔舐李大牛的脸,他的脸皱成一团嫌弃地往后仰,画面看起来温馨又滑稽。
钟嘉慧抿唇笑了一声,伸手摸了一把柔软温暖的羊毛,轻轻摇头:“没事。”
小羊就扭过头来想舔她,但她已经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她转身想走,李大牛眼角一瞥,立刻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小心!”
迟了,钟嘉慧感觉到脚下一空,剎那间沙土哗啦哗啦往下陷,她的身子一歪,一股分筋错骨般的刺痛从脚跟部传来,瞬间让她额角起了汗。
李大牛放下小羊羔,快步走了过来,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这人好奇怪,钟嘉慧忍痛将腿从洞里拔出来,心想,无论从态度、语气还是行为上看,都跟昨天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野兔挖的洞,经常绊倒羊和马,摔断马脖子的也有,断腿的也有,”李大牛看了一眼她的脚,声音里带着点笑,“你还算运气,只是扭了脚。”
他说得对,钟嘉慧摸了摸脚踝,先是有点凉,紧接着火辣辣的疼痛从下往上窜,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这里离村里不算远也不算近,但凭一条腿蹦哒下去并不现实,钟嘉慧转念一想,望向李大牛:“李大哥,麻烦你下山帮我叫个人…”
李大牛笑起来,他生得黑,这么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就像火车站外揽生意的黑摩的一样往不远处一指:“这个简单,你坐那不就成了。”
羊群亦步亦趋地一路小跑,钟嘉慧坐在驴子拉的独轮车上,拘谨地抠住边上几厘米的横木,李大牛就紧挨在她边上,时不时拿一根树枝戳一戳驴屁股。
身后的空位里挤着铃铛小羊,嘴巴不停歇地啃着钟嘉慧的衣角。她从羊嘴里夺走一次,它便锲而不舍地咬住别的地方,正当她忍着脚痛专心致志地同它作斗争时,李大牛开口了。
“马玲去县城里搭车时,是我送的她。”
他似乎在用余光瞟着钟嘉慧,见她没什么反应,又小心地试探问:“我听见你在和她打电话哩。”
钟嘉慧眼睁睁看着手机的信号格一格一格减退,在减弱为零之前,她终于按下了发送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