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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嘉慧只好挂断了电话,仔细琢磨,一脸狐疑:“可我手机还能用啊?”
“前年县里是准备把无线基站建到这附近里来,但村里老人怕辐射害人,就还没装成,这村里网就一直不好。”佘俊双手一摊,“能不能用只能看运气了,说不定你昨天运气好呢。”
钟嘉慧一看手机,信号格为零。
钟嘉慧抬头看着对面两人,一个看天一个望地,齐刷刷表示爱莫能助。
“没手机,不晓得。”马牛耸肩。
“背运哩。”佘俊耸肩。
“……”钟嘉慧说,“村委员长,您好歹也是有编制的五好青年,怎么能开口闭口流年不利呢,这有失组织对您的信任吧。”
佘俊第一天看她像个温软的瓷娃娃,第二天就觉得这瓷娃娃带刺了,还是嘴里吐刀子的那种,白眼欲翻不翻地叹了口气:“别提了,四年转正,还有得熬呢。”
钟嘉慧立即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您高尚,我不该这么说您。”
她的眼睛像春水般清凌凌的,佘俊简直遭不住,梗着脖子说:“你也可以到山上去试试,那里开阔,也许信号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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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尕娃!叫你阿爸把这个带上!”李嫂推门而出喊住小儿子,往他手里塞了一袋东西,“你阿爸要帮你大伯搭房子,你也顺便去搭把手。”
她拍了拍手中的灰尘看着小儿子兴高采烈地跑远,眼神忽然一凝:“小钟?你这是要去哪?”
钟嘉慧回头:“我手机没信号了,要去山上找找信号。”
李嫂似懂非懂,但这并不妨碍她热情地搭住钟嘉慧的肩膀,也浑然不觉她骤然僵硬的神色,用一种很自得的语气说:“小钟,我想起一件事来哩。”
钟嘉慧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势拉下了她的手,礼貌地笑道:“什么事?”
“就是罗芸的事啊!”李嫂压低了声音,“我想起来有一次我在县城里遇到她,她和一个男的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聊得可高兴了,那个男的一定认识她。”
钟嘉慧脸上没什么表情,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李嫂:“是他吗?”
“是哩!”李嫂连连点头,肯定地说“这人长得可俊,我见一面就忘不了,而且…”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兴奋:“小罗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她去县城一定是为了见他,小罗可稀罕他了,每次出去都打扮得可漂亮。”
“那后来呢?”钟嘉慧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她也不去县城了。”李嫂说,“好像也不怎么笑了…”
“…我现在在山顶吹山风,”罗芸的声音与喧嚣的风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模糊不清,“这里的山真多啊,有时候我看着这里的山,总觉得自己被困住了…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再也出不去似的。”
钟嘉慧快步冲上了山,山风掠过她的耳际,仿佛携带着罗芸的低声呢喃,但又随即被风撕扯成碎片,只留下一串串模棱两可的音节,在风中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