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的声音低哑苍老,有时不甚清晰,听着像遭磨盘磨砺后的粗糙老树皮,费尽力气才能从喉咙中发出声音,“……封、印……”
姜甜:“是的,我会看好的。”
“……弟……弟……”
“嗯,我会照顾他。”
“……牌……匾……典……”
“嗯,牌匾我会去看的。”姜甜伸着手说:“把他给我吧。”
交待了重要的事情,姜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姜甜顺势把木牌接过来,一手扶着往下倒的姜父,另一只手把木牌往兜里一揣,原本离开阴阳阵的木牌浓重阴气正待爆发,又进了姜甜的兜,瞬间就像进了克星的老窝一样,一丝一毫阴气都不能再逸散出来。
姜甜把倒下的父亲抱起来离开祠堂,送到平时起居的厢房,然后回到前院。
暮色深了,开始看不清路。
她摸黑到院子里,拿上一堆香烛纸钱,香烛点起,插进香炉,在原来的灰堆上燃烧纸钱,一边撕,一边烧,然后一边念,“姜允生,姜允生,姜允生……”
棺盖上的男孩从那头坐到了这头,他低垂着头去看火光下的姜甜,一边应答她的每一次呼唤,一边将缭绕的烟火气吸入腹中,“我在,我在,我在……”
烧完了纸钱,红烛也快要燃尽。
姜甜拍拍手里的灰,抬头跟盯着她看的男孩对上眼,说:“我是你姐。以后,就是我来养你了。”
男孩姜允生点点头,平静的说:“我知道。阿爸跟我讲了。”
姜甜看看他,说:“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是三岁,现在有十二了吧?”
姜允生点头,“刚过。”
姜甜问:“怎么死的?”
姜允生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这个问题:“放学的路上,班上的几个坏同学抢走了我的新衣服,推我摔到路边水沟里,我好冷,爬不上来,阿爸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冻死了。”
这时轮到姜甜沉默了。
过了会儿她问:“那几个欺负你的同学呢?”
姜允生坐直了身体,小手拍拍自己的肚子,露齿一笑,“在这呢。”
姜甜点点头,没说什么。
天色越来越黑了,外面的冷风呼呼吹着,院子里有阵法阻隔,风吹不到这里,但待久了也觉得冷。
跟多年没见的小弟弟聊天完了,姜甜起身去把行李箱提过来,准备去以前住的房间先凑和过一晚上,明天有空了再给宅子来个大扫除。
毕竟,她以后都要住在这里了。
姜允生看着她准备走了,有点不舍,说:“你明天还来跟我说话吗?”
“来啊。”姜甜说:“我以后都在这里了。”
院子左右各有三间厢房,姜甜推开右边第一间的门,行李先放门外,她掌灯进去看了几眼,摸了摸桌上没什么灰,才把箱子提进去,然后收拾歇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