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躺了个妖怪,独有的淡香萦绕身侧,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
太舒服了,与孤单一人时截然不同,姜甜愣怔片刻,忘记了推开他。
柏英的声音轻缓,说话时有温柔的吐息洒在她耳边,话语却如一道炸雷,惊醒了她,“你可知道,你腹中孕育着一个灵胎,他出生之日,你就得死?”
黑暗中,姜甜抽回被握住的手,拢着被子坐起来,双腿曲起,不动声色的护住腹部,与躺在床沿的妖怪拉开距离。
姜甜握紧手,让指甲扎在掌心,侧头看着妖怪在黑暗里发光的眼睛,说:“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柏英看着她不说话。
慢慢在黑暗里急促的,是姜甜的心跳声。她不确定妖怪会不会伤害她,如果妖怪对她做什么,她根本无法阻挡,就像她先前在这个房间里布下的阵法,并没能拦住这个妖怪。
实力差距如天渊之别。
柏英躺着没有动,他看着那个表面镇静的姑娘,说:“即使他会吸光你的精神元气,不待出生,你母子二人半路夭亡?”
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她确实日渐虚弱。但是……
姜甜说:“我会生下他的。”
柏英很久没有说话,只看着她,目光在黑暗中描摹那张一意孤行的脸。
其实,生的并不如何像,也没有从前那般好看,但是一副皮囊如何,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皮囊之下,她的灵魂、记忆、情感。
记忆可以从头创造,情感可以重新开始,只要灵魂在这里,这就是最重要的。
柏英想,没关系,他的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来。
黑暗中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说:“我会如你所愿。”
“天亮还早,再睡一觉。”柏英拉她躺下,掖紧被角,不容反抗的拥着她,闭上了眼睛。
一夜过去,许堂早起,没在庭院中看到那个妖怪,心中喜忧参半:怕这妖怪离开了,又怕这妖怪只是暂时走开。
许羡从他师兄背后探出头,视线在庭院里瞄一圈,悄悄的问:“师兄,那个是走了吗?”
“不知道。”许堂摇摇头,目光在可以看到的地方转一圈,说:“我去做点吃的,你乖乖待在房间……”
“吱呀~”
开门声吸引了两个人的视线,然后,他们看到风姿隽永的妖怪,从姜甜的卧室里出来。
“!”许羡张嘴的同时,许堂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以最快的速度躲进房间里关上门。
许羡瞪大双眼,掰开他师兄的手,嘴巴张张合合做出口型:他他他他该不会把姜姐姐怎么了吧?
许堂回忆刚才短短几秒钟的记忆,沉痛点头:很有可能。
许羡一下子像是被掐紧了脖子,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眼睛热热的,慢慢涌出两行泪水。
温柔可亲的姜姐姐……
许堂抱住自家师弟,心里悲伤又绝望:接下来,应该就轮到他们了。
许羡抖着嘴唇,说:“我、我我要去杀了他。”
许堂看看哭的可怜的师弟,想想可怜的自己,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拉着他师弟到床边,翻开背包开始找东西。
“这是师父给我们的灵符,一直以来都没用上,我以为它要一辈子压箱底了。”许堂咬咬牙,把灵符跟师弟一人一张,说:“与其在害怕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杀死,不如拼一把,死了也是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