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三老爷接触的好友至交,不乏仕宦子弟,消息比长寿要灵通的多,道:“寿宁侯这回可是里外不讨好……幸而东宫平安,要不然张家富贵也到头了
沈瑞好奇道:“东宫之恙竟是同寿宁侯府相关么?”
三老爷道:“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不过确实有人看见东宫近卫去了寿宁侯府姻亲家抄了不少财物出来,随后寿宁侯就在朝堂上了劝勉东宫向学的折子,随即东宫就病了,要说没于系谁信呢?瞧着宫里宫外劳师动众的样子,东宫也不像是装病……”
沈沧压低了音量道:“除了在朝堂上折子,寿宁侯还去了坤宁宫,娘娘派人责罚东宫近侍,东宫受了惊吓……”
京城本就没有秘密,尤其是皇城宫城里,多少人盯着。
沈沧虽比不得三阁老把持朝政,权势赫赫,不过显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三老爷方才还满脸轻松,只当是新闻杂谈,现下却是面色沉重:“外戚搬弄是非,有离间天家母子之嫌,皇上就忍了?”
沈沧道:“皇后是母,东宫是子,母教子还有错处不成?”
三老爷皱眉道:“寿宁侯府这样猖獗,竟无人遏制?先前不过祸害百姓,与商贾小民争利,如今都搅合到朝堂上去,还没有人拦着?”
“杞人忧天”沈沧不以为然道:“大明平民后妃,即便外戚封爵,也不过是无根浮萍,成不了气候。”
兵权在勋贵手中握着,朝政由文臣把持,外戚即便兼职,也不过多是清贵虚职。
说话间,沈珏带了沈环过来。
看着眼前一穿着家常衣服的清瘦老者,沈环按捺住心中忐忑,在沈珏介绍后,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
沈沧见他虽略显拘谨,不过眉目清秀、行事也算端正知礼,便温煦地叙了两句家常。
三老爷本担心沈珏来着,见他气色尚好,心中大定,招呼他到跟前,道:“往返将四个月,功课可否落下?”
沈珏看了沈瑞一眼,笑道:“有二哥在,能落下才怪……”
方才两位老爷已经问询过沈瑞族长太爷出殡之事,为了不引得沈珏难过,兄弟两个不约而同地避开这个话题。
三老爷道:“明年是秋闱之年,下一回院试要在后年。这一年半功夫,总不能一味闭门造车,照我说还是去书院读书。我同你大伯已经商量好了,你歇些日子,去了劳顿,就寻家书院读书去。到底是去春山书院,还是南城书院,还要看三哥自己拿主意。春山书院名师荟萃,不过那边制度苛严,太学究,又因学生多是翰林子弟,比较排外;南城书院那边也有弊处,生源繁杂,虽不乏优秀读书种子,不过寒门子弟多,人情交际未必比得上春山书院……除了这两处,京里虽也有其他知名书院,不过从生源老师看,到底差了一层……”
沈珏听了,有些犹豫。
春山书院虽名声在外,且有沈全这个族兄在,不过沈珏并无多少渴盼之心。不管那边老师如何卓越,肯定有不足的地方,否则沈瑞、何泰之两个不会都从书院退学,去了官学。
南城书院,是三老爷岳家,三老爷过去也常往那边会文,沈珏跟着去过两遭,倒是比较喜欢那边积极热烈的向学气氛。
不管是翰林子弟,还是寒门子弟,前程都寄在科举之上。官二代的仕途之路是会顺当些,不过各种利益牵扯也多,反不如“官一代”清白于净,想要交好卖人情也容易。
这样想着,沈珏便道:“三叔,侄儿去南城书院行么?”
三老爷讶然道:“三哥怎么没选春山书院?虽说如今咱们家没有人在翰林院,不过二老爷到底做了二十来年翰林官,真要论起来,那边同窗有不少能说上话,算是世交兄弟……”
沈珏讪笑道:“当初二哥都受不了春山书院刻板规矩,才在家备考,侄儿比二哥还受不得约束,自然觉得南城书院那边千好百好的……”
三老爷想了想,道:“这几年南城书院在童试上虽比不得春山书院,相差也不远了……真要选了那边,倒是也便宜,到底是亲戚家的……”
沈瑞、沈珏远行归家,沈环初次登门做客,晚上就摆了家宴,为这族兄弟几人接风洗尘。
骨肉团聚,自是阖家欢喜,即便如今客居的沈环,也能察觉到二房诸位长辈待沈瑞、沈珏二人的慈爱关切。倒是让沈环悬着的心又放下,虽不知这边二太太到底有了什么不是,还要不与沈珏相于就好,旁人也没有迁怒到沈珏身上
次日,沈全来了,除了给徐氏请安之外,还带来个木匣子。
三年前徐氏回松江,带沈氏诸子北上前,曾在五房留了一笔银钱,托五房大老爷夫妇帮忙在松江置产,这些年五房那边陆陆续续也买进了几处庄子,这里面便是那些产业的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