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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杀得起劲,身后忽然传来浓烈的血腥味,一转身,一个须眉鹤发的灰衣人近在咫尺,就在离他一寸见方的地方,慕容白裳头皮一麻,连退数步,此人不是苏旷还能是谁!
“走开!”
慕容白裳挥剑劈去,那人影却如影随形,他跟苏旷交手之后,本就对他有些恐惧,如今眼前的苏旷更是没了人样,枯黄干瘦,宛如一具风干了的枯骨,一双白骨森森的双手不断抓来,他说不出话,只是喉咙偶尔发出咯吱声。
慕容白裳只觉自己马上就要疯了,一边抵挡一边屏住呼吸,尽量不去嗅那令人作呕的血味,可那些细小的尖叫,偶尔刺入鼻腔的气味都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些他杀过的人,都回来找他了!
他使出极为精妙的剑法,将那些灵体击碎,可一批消散,下一批又马上围了过来,没个尽头,从最初的惊惧气恼,慢慢变为了麻木。
那些鬼影出手毫无章法,慕容白裳的灵力大半都耗费在抵挡之上,时辰一久,动作已渐渐慢了下来,直到一只鬼爪抓住他的肩头,鲜血四溅,他的血味更加激起这些鬼魂的嗜血欲望,一时间蜂拥而上,半晌之后,便在他身上撕扯出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咬着牙,剑身横略,刺出时却见一道白光炫目,微眯双眼之时,胸腔已经传来一阵炸裂般的刺痛,一截利刃迅疾无伦地刺入他的胸口之中,他愕然地抬头去看,只见苏灵凛眉而立,手持飞霜,将他贯穿。
一招末了,苏灵又刺一剑,她神色凄然,看着慕容白裳扭曲的表情,又将剑身在肉里一转,登时鲜血喷涌而出,慕容白裳心间一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一手捧伤口,另一只手死死攥住剑刃,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淌下。
苏灵抬头望月,月亮似乎也染了了血色,她郑重道:“苏氏苏灵,今日诛杀慕容白裳,以告慰亡魂。”
默念一句咒术,意欲将这消息传递给早已神魂俱灭的苏家众人,她的眼角闪着几点水光。
而后再将飞霜拔出,一剑又一剑的刺进慕容白裳的胸口,边刺边道:“疼吗?这几剑是还我祖父的!”
那几处伤口极有讲究,全是苏旷中剑的位置,一丝不差。
她冷冷道:“陆修教会我不可虐杀,为消仇恨,我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二十三处伤口,应该不算虐杀吧!”
二十三处剑伤,经脉寸断,灵力灼烧致使苏旷衣覆之下没有一块的好皮肤,而他还是吊着一口气,忍着疼,等到苏灵回来。
这死法若说不惨,世间便没有惨剧了。
慕容白裳本想运气护体,可奈何心中那丝恐惧无论如何也散不去,致使灵力阻塞,只能看着苏灵一剑又一剑刺过来,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苏灵又冷笑道:“别白费力气了,知道为何不能运功吗?因为你中了我的百鬼缠身!”
酆都地狱中,她已学会周道临的百鬼缠身,将地狱中的厉鬼引到中术人身上,哪怕是天师,也无法一时半刻化解。
闻言,他的眼中更加惊惧,难怪,自杀了那个心腹之后,他便觉得浑身不适,眼前那些鬼影,多少是真实,多少是百鬼缠身的幻象他已分不清楚,硬生生捱过那二十三剑,苏灵的话却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浑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这二十三剑我没用灵力,让你疼一疼便好,可不能死了,”她的长发在风中飞扬,笑意好似地狱中的恶鬼,“除了苏家的仇,这世间无数无辜百姓的仇怨,就让他们自己来报!”
话音刚落,金铃一响,无数惨死百姓的冤魂从黑雾里爬出,口中含混不清道:“疼啊疼啊……为什么杀我……”
鬼魂没有脚步声,可此刻在慕容白裳听来,却好似千军万马向他袭来,每一步都如同凌迟一般刮削着他的耳膜。
而下一刻,他真真实实感受到了凌迟之痛。
冤魂在撕咬他的身体!
饶是他修为再好,心气再高,此刻也不得不尖叫起来,只是不等他叫出声,一只鬼爪已经抓碎他的喉咙,将那块脖颈上的肉送到口中,大嚼起来。
慕容白裳无声地闭上眼睛暗想:他是皇族,除了慕容氏都是贱民,贱民该死,贱民该死!
他一生洁净,杀人从不让血溅在衣服上,可此时却化为破碎的残渣,浑身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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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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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盯着看了半晌,直到确认他彻底死透,这才拾起慕容白裳的佩剑,转身离去,暗暗运功,吐出血来。
百鬼缠身是要献祭的,将心头血献给地狱恶鬼,让恶鬼上自己的身,再通过其他介质转移到中术人身上。
这百鬼缠身的反噬实在厉害,调息片刻才觉得稍稍好些,伸手抹了一把嘴角,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这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禁术,感觉实在不怎么好,若是周道临一开始就告诉她施术人也会这样惨,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用这禁术!
至少不会给慕容白裳用上。
她评估过自己和慕容白裳的实力,一对一应该没大问题,只是为了稳妥才做了一个保底,没想到这保底直接又给她带来了内伤。
不过她这样惨,那同样施过百鬼缠身的冷松吟一样不会好到哪去,如此一想,便释怀许多,长剑撑地,站起身来,巷子中的石墙方才被慕容白裳的灵力损毁大半,踏着遍地的碎石瓦砾往前行了几步,就在那一刻,她嗅到了一股似有若无极为熟悉的药香。
苏灵的脸登时白了,眉心深蹙,怕闻错了,又闭目仔细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