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元祁唇角紧绷,身后跟了位送晚膳沙弥。
“你们几个,去偏殿巡视。”卫元祁冷着声音吩咐祁年殿站岗的侍卫,随后带着沙弥进了殿中。
卫元祁,清远侯世子,比霍澹稍大两岁,是霍澹表哥,先任羽林郎中将,与严庆手下的护卫军势不相容。
殿中,团蒲跪了一穿着龙袍的男子,他闻声回头,见到两人连忙起身行礼,“参见皇上,卫将军。”
他汇报道:“皇上不在期间一切正常,并未有人发现,只是偶尔有人在殿外徘徊,不知是许太后的人还是严庆那阉人派来的。”
因和霍澹身形相似,季扬一直被用作霍澹替身,待霍澹外出办事时吸引众人目光。
跟在卫元祁后面的沙弥正是当今天子,霍澹。
脱下沙弥衣服,霍澹里衫已经被右肩上的伤口浸上暗红的血迹,卫元祁见了,神色忽变。季扬换上沙弥衣服,拎着食盒退出大殿。
霍澹就像伤口不痛一样,若无其事从卫元祁手中去拿龙袍,卫元祁手一偏,自行请罪,愧疚道:“是臣疏忽,请皇上降罪。”
卫元祁和霍澹一同去了益州,在快到城门口时遭遇伏击,他断后拖住那十来个歹人,便和霍澹走散了。
霍澹早已料到在途中会出意外,预先制定好了对策,卫元祁奉命行事,击退那群蒙面歹人后以防寺庙有变,马不停蹄赶回灵隐寺。
所幸一切尽在掌握中,他如期回来了。
霍澹没有丝毫要降罪的意思,“表哥,你跟着朕的时间长,怎么也学会了那套官腔?你我表兄弟之间,不说那些。”
卫元祁顿了顿,手中的龙袍已经到了霍澹手上。
“张老先生云游去了,朕留了封信给先生,清远侯府今后收到益州刺史赵明哲的信,直接送到朕手上。”
霍澹换好龙袍,像想起什么一样,又道:“若是收到一封写给关月的信,也一并送往宫中。”
卫元祁应下,打算过会儿取药箱来给皇上换药。
嘉隆五年四月初一,皇帝于灵隐寺祈福摆驾回宫。
霍澹回到殿中,洗完手后严庆躬身递来帕子,“皇上,这一路辛苦。皇上对昭仁长公主宠爱有加,长公主福泽安康,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不久就能醒来。”
“朕就只有这一个亲妹妹,不对她好对谁好。”霍澹撩袍往书案前的龙椅上坐了下去,冷着嗓音问道:“严庆,朕不在宫中这些日子可有事情发生?”
严庆垂下拂尘搭在臂弯处,回道:“宫中一切如常。不过今早通政司递来奏折渝州进奏院进奏使冷兴昌三日前从桥上跌落河中溺水身亡,实乃意外。想着皇上下午回宫,奏折便没有让人转呈道到灵隐寺去,放在了思政殿。”
“渝州进奏院进奏使?”霍澹微微一顿,道:“既然是意外,吏部拟定好任职官员补上去便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事没?”
严庆又道:“太后和许丞相近段时间来往甚密。”
霍澹轻嗯了一声,“母后思念舅舅,是朕疏忽了。严庆,明日传旨宣许丞相入宫,此事先不要跟母后说,朕给母后个惊喜。”
严庆笑着应了下来,“皇上这份孝心,太后娘娘会明白的。”
他快被气死了,准备好的脏水眼看着泼出去一滴,瞬间又被皇帝小儿的话堵了回去。
“皇上,午后天气热了起来,不如让奴才伺候皇上更衣。”
严庆这一局筹备许久,小狐狸皇帝不愿意挑明,他不妨直接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装来装去。
矫情。
皇帝肩上定有伤。
修长的指节搭在鎏金扶手上,霍澹狭长的眸子藏不住的深意,在严庆身上打量一番。
顿了顿,他笑着松了口,“也好,昭仁最爱干净,风尘仆仆去她宫中她醒来知道后又得跟朕怄气。”
霍澹起身去了屏风处,严庆将手中的拂尘交到金豆手中,准备给皇帝更衣,他手指还未碰到龙袍,殿外一声高朗的通报传至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