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了。整整几十年没有开疆扩土了。
汉家的武士们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们需要战争。永无休止的发动战争,只有战争和胜利才能获取天子的封赏和特权,对于等待几十年的老武士们而言,他们对漫长的和平时期已经厌倦了。
天子刘彻也厌倦了。
每天早晨的朝会。都会听到卫绾喋喋不休的教导,仿佛那不是三公九卿廷议的朝堂,而只是卫绾以太子太傅的身份教导太子的学堂,无为好,黄老妙,黄帝是千古一帝,老子是千古一圣,二者所言是金科玉律天规戒律。
他可以为了建元新政暂时容忍,不干涉黄老派的大肆反扑。但这不代表小皇帝就放弃开疆扩土的志向。
不但没放弃那个志向,反而比以往更急切需要,他实在不想再听黄老派唧唧歪歪。想听一点新奇的符合他理想的廷议。
廷尉牛抵中气十足的斥责道:“少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怂恿军功爵进入未知地区自由探险,你这是不负责任的渎职行为,更是违反汉律的恶劣行径,立刻停止你的煽动把所有列侯安抚住,否则主爵都尉和本廷尉将追究你的违法行径。”
“少府,不要做无畏的事。黄老无为之道在于清静自然,你这样执迷不悟是在误入歧途。”丞相卫绾依然语重心长。但他的表情却带着一副你错的太离谱,必须接受拯救的圣母神情。
三公九卿纷纷点头称是,丞相说话老成持重,虽不能满足天子的希望,但对于国朝稳定制度维系却有大好处。
文景之治两头算起来有四十年,两位圣天子动过的章法制度甚少,先帝大行前,还特别诏命一切制度保持不变,整顿崩溃的名田制并把军功爵授田要按部就班的执行。
从去年十月新帝登基,朝廷上下就忙着先帝遗诏落实。
老臣们最乐意保持旧制度,小皇帝不吱声就乐得去瞎忙活,无非是把非法占田还给原有的田主军功爵,强化田籍买卖交易的管理,没爵位坚决不能多买良田,很符合老臣们的心思。
曹时不屑的别过头。
暗骂食古不化的老古董,把黄老无为奉若圭臬,好端端休养生息与民无扰的国策,到这群酒囊饭袋的手中演变成僵化教条,不懂得变通的庸才
汉家继承自大秦的耕战制度,不扩张就是在自寻死路,听他胡扯八道搞个黄老无为一千年,大汉帝国早就天下大乱八百回了。
治国是个复杂的精细活,又不是在做简单的化学实验,条件具备环境适当就可以得到相同的实验结果,治国的复杂性哪有教条主义者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臣有不同看法!臣以为去陇西高原探探路也无妨,黄老无为不代表毫无作为,更不能尸位素餐碌碌无为,丞相动辄以汉律以威胁非常奇怪,太祖高皇帝登基称帝12年,没有一刻停止过讨伐战争,黄老无为就不能动弹了吗?教条僵化是不对的。”
“大言不惭!”廷尉牛抵似乎对他很不满意,动不动就冒出几句嘲讽他。
曹时也从不惯着任何人的脾气:“廷尉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阴阳怪气冷嘲热讽非人子当为之。”
“你竟敢骂我非人子当为之?”牛抵勃然大怒,好比骂了句不是个东西,他岂能收的了。
砰!
刘彻黑着脸喝道:“都给我闭嘴!功勋子弟去开疆拓土是好事,扩土的收益朝廷和功勋子弟对半分,事情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时间,关中军功爵集体动员起来。
他们的目标直指陇西高原,出发日期就定在温暖湿润的春天,这是一场主题为赚钱的扩张,能不打仗尽量不打,以利诱之以情缚之是既定策略。
天子刘彻公务繁忙,派来中大夫舞阳侯樊它广,亲自来为西去的列侯子弟们送行。
一路上,送行的子女亲眷排着队伍送出一程又一程,小孩子含着热泪向父兄们挥手告别,被母亲揪住往屁股蛋上狠狠抽几下顿时不敢哭了,可怜巴巴的擦掉眼泪跟着母亲傻笑着,依照汉家的风俗出征是件喜事,因为出征意味着立功受赏封妻荫子,哭是很不吉利的。
望着汉家儿郎的队伍渐渐远去,见惯生离死别的老列侯们,早就乘着马车早早的离开。
舞阳侯樊它广感慨道:“我真想亲自去那儿看看,见识一下那片神奇的土地,苦寒的高原上竟然会那么富庶,有盐巴,牛羊,良马和珍贵的药材。”
“有机会可以去那见识见识,那儿的确是块难得的净土。”曹时的脑海里回忆起曾经西行时的点点滴滴,心中盘算着招揽生戎的前景。
袁种被派了出去,他所代表的是平阳侯府的主要利益,带走侯府100名弓马娴熟的护卫,他们的职责是招揽当地生戎羌人,保护队伍的安全和利益不受损害。
派袁种去还有另一个打算,勋贵子弟们弓马娴熟骁勇善战到不假,短于谋略目光短浅也是最大的毛病,利用袁盎积累下的巨大声望,又兼之袁种的智谋被世人所承认,可以勉强压得住那帮骄兵悍将。
功勋列侯们大多是用类似的组合,心腹家臣或者家里的子侄领着人去高原,列侯们不会亲自上高原。
起码暂时不会上高原,这批人相当于探路的先遣队,探的是生戎羌人们的态度和口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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