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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霏不这么想,”怀梵叹了一口气,说,“他在知道舅父死后,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想法——怀霏说,他有一刻甚至想放弃一切,动用权力或者停下改革,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位亲人和朋友。”
怀梵顿了顿。
“但他永远也不会去做,”怀梵说,“兄长是这样和我发誓的。”
那一刻的想法让怀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也是个有私欲有贪念的平凡人。
但以利沙的暴虐和草芥人命是血筑的事实,怀霏的性格是不会允许那一丝情义侵占理智的,他需要给鼓婆区受压榨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怀霏没有愧疚,他只为自己的私念感到羞耻。
守夜心里的神与平凡人之间就差的只是这一念而已。
犹如登天的一念。
“我做不到像他那样果断、公私分明,”怀梵像是在承认错误似的,喃喃道,“我现在……”
怀梵此刻提起这件事来,似乎有些物是人非的意味——怀霏珍视的那些人几乎全部不在了。荀听也不知道现在的涅肖,是否还能称之为“涅肖”。
“我现在只剩怀霏一个亲人了。”高大的教皇踌躇了许久,缓缓说道。
……
此刻是巨兽屠宰宴的前夜,离早十点钟开宴还有十二个小时,怀霏的审判仪式比开宴提前一小时。
气象学家预测明日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所以前夕的夜空清澈辽阔,缀满群星。地上通明闪烁的灯火似乎比夜星还要忙碌。
巨兽屠宰宴向来繁华盛大,每家每户都可以参宴,流浪汉也能在上面蹭一碗肉羹吃。有的人家还没睡,透过窗子望向街上来往的佣兵和蚁奴,他们为屠宰宴前夜的繁忙感到兴奋。
只是他们不会想到,其中大部分佣兵正在绷着心中的一根弦,在仅剩不多的时间里寻找应该出现在审判仪式上的那个“罪人”。
卡德提出了另一个计划:找人扮演怀霏。反正审判仪式只是相当于法庭上的定罪环节,将观众骗过去为先,怀霏如何处决等找回来再说。
怀梵未置可否,卡德就当他默许,着手筹备了。
这群不眠之人里还包括希什——不过他是出来凑热闹的。他在灯火不熄的大街上走着,看见正在布置装饰的蚁奴,又看了一眼匆匆撞过去的士兵,对爻说了一句:“总觉得他们这届屠宰宴得出岔子。”
爻道:“你谨言慎行。”
“一句话你也要管?我就是这么感觉的,你难道让我说谎?”希什一边烦他,还要一边跟他说话,“还有,别让我看见你跟涅肖走近了,离他远点,他不是个东西。”
若是刨去他和涅肖结下的那点梁子,希什还是不太喜欢这个主教,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觉得他有问题。”
抱着剑的爻慢慢睁开眼睛,盯着希什金色的后脑勺。
别的不说,这混小子的危险感知能力还是可以的,不然就不会在准备日那天第一个发现脊虫的存在了。
“就是那种……他的皮相是假的,你不知道皮囊底下是个什么东西在跟你笑,那种危险感,你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