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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十川终于还是咬紧牙关站了起来,他要是不赶紧做点什么,不抓住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他就真的要被那黑洞洞的绝望吞没了。
可他不能放弃啊。
他还要找到他的喻枞。
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迈步,加速循环的血液给僵硬的肢体带来接连不断的刺痛酸麻,宋十川的精神便也靠着这种刺激维持清醒。
还能感觉到痛,那他就是活着的,只要活着,他也早晚有一天还能感觉到甜。
是曾经喻枞给过他的那种甜,是他们耳鬓厮磨唇齿相依的接吻中,不可分离的甜。
可为什么他会让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呢?宋十川开着车狂飙而去,在逼近极限的速度和压迫感中,无数次无数次地反思自己。
这两年真是太长了,长得足够让他把自己过去全部的生命都翻找出来,洗去积年的浮灰和斑斑旧影,一寸寸溯洄,回去见到曾经那个最坦诚的自己。
——然后问上一句,你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你最想要的又是什么?
那个坦诚的人说,我想要一个能跟我同甘苦共患难,即便看到了我最糟糕的一面,也不会抛弃我的人。
这个答案如此简单,是七岁的他高烧四十度被接回宋家,却孤零零一个人在病房里醒来时,心里想到的唯一的念头。
却让二十年后的他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他本以为这个要求太高太高了,这辈子都找不到,所以他踏入那光怪陆离的现实,知情识趣地抛弃了自己的第一个愿望。
他开始争权逐利,并且无往而不胜,唯一一次摔的跟头,也是为了日后的反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摔的那个跟头里,他猝不及防地美梦成真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却只从那一个人身上得到过令人上瘾的温暖。
什么同甘共苦,喻枞为宋十川做的远比这要多得多,他不仅做了,还做得轻而易举,好像宋十川眼中不可挑战的难度,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不值一提。
一个人再怎么落魄,难道还有比变成傻子更糟糕的吗?可他连傻了的自己都肯要,没有任何嫌弃和抱怨,只有满满的呵护和心疼。
是因为爱啊,因为他是世界上最爱宋十川的人,所以他不在乎世俗的好和坏,他只在乎宋十川这个人。
宋十川眼前模糊一片,浑身发抖,汹涌而来的悔恨夺去了他对身体的控制权,他用上最后的力气一打方向盘,在剧烈的撞击中迎来了短暂的失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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