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约2公里长的山谷,两边紧连的座座小山大约只有几十米高,但却比较陡峭,人很难攀爬。
山谷中的道路大致延着一条溪水蜿蜒向前,倒是较为平坦,也较宽阔一些,路在溪水的右侧,大概这里曾经也是一条较宽的河道,谷底的两侧都是一些高大的灌木丛和不高的树木,行走期间倒是比较顺脚,也挪腾的开。
由于连续两日的雨,湿了的衣服没法找到足够的干柴晎干,又没有带换洗的衣服,以至大多数人的衣服都是潮乎乎的,李平也不例外。
本来让阳光好好炙烤一会儿,衣服就会干爽不少,但山谷中迷漫的雾气再次让人难受起来。
坐在马上,那种潮湿更不舒服,李平索性下了马,边走边想着回到城中要好好洗个澡,再舒服的吃上一顿。对于这趟差他除了看了看风景,好像完成的就是一地鸡毛,却不知赵进他们天天美酒佳人的过得如何。
走着走着,走到了两边的山坡各有一大片儿不再陡峭的区域,虽然密布着树木与灌木,但缓和了很多的山侧足以让人可以走着上去。
“咚、咚、咚……”
突然,右边的山坡中突兀的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紧接着,左边的山坡中也合奏似的同样响起了不断的鼓声。
李平有些疑惑的望向两边不高的山峦,然而薄雾遮挡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但一阵阵混乱的吆喝声和叫喊声却伴随着不断的鼓声从两侧的山坡上清晰的传来,并越来越近。
整个队伍中的大部分人都如李平般傻愣愣的站着,瞎瞅着,茫然着。
李平一直走在自已本队的前方,并与马把总的队尾保持着大约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也许是因为谷底的道路和溪水周边较空旷的原因,道路上的薄雾很轻,李平可以模糊的看到前面队列中骑兵的身影。
此时,那骑兵队列中,几匹突然高声嘶鸣并开始乱窜的马匹抓住了李平茫然的目光,他发现很多正在步行的骑兵正匆忙的往马上翻。
终于,连续不断的短促哨音惊醒了李平,马永那几乎撕破了嗓子的喊声让李平的心一下子沉入了地狱。
“敌袭!敌袭!快列阵”
李平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感觉一股血猛的涌上头来,心脏开始“砰,砰,砰”的胡乱敲打着身躯,整个头一阵阵的发木,嘴巴变得奇干无比,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他整个人生中遭遇的第一场真正意义的战斗,他无数次幻想着它会怎样到来、是否会到来,却从未想过来得这般早,来得这般突然。
突然,右侧近边的林子、灌木丛中开始出现一片片明显的晃动并伴随着越来越大的哗啦哗啦的响动声,显然有成群的人正在穿越而来。
极度危险的信号立即在李平的脑中掠过,这该死的地形!恐惧一下占据了他的心扉。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李平几乎下意识的判断出这样的局面已凶多吉少,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就那样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晃动,周围也一瞬间变得异常安静,他好似失聪了一般,只剩下混乱的心声。
“我要葬身于此了吗?我会死吗?谁会杀死我?我是不是该逃命?我是不是应该先上马?抵抗还有意义吗?还是就这样逃命?我好像应该像个爷们?我该往哪边逃呢?这样就跑了是不是不好?别人会怎样看我?我真的胆小吗?是不是应该再看看?……”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出无数的想法,激烈的碰撞着。
他焦虑着,难以取舍,在紧张中下意识的抽出了刀,扶了下头盔,依旧有些不知所措。
茫然中,李平无意识的向右转头想看看他的部队在干什么。
一团混乱的无声画面立刻展现在他的眼前,本在身后的傻大个儿刘三正握着刀紧张的对着未知的灌木丛,亲兵张勇则拿着刀面向着灌木丛往他这里一步步挪。在张勇右边的7队队长徐长恩正对着他张大着嘴说着什么,他周围几个士兵都一个个茫然的望向他。
在李平大脑的停机中,张勇挪到了李平身边,并挡住了李平的视线。李平眨了眨眼,意识到了他的碍事,于是屈起拿刀的右手,把张勇往旁边猛的一扒拉,再去寻找徐长恩。
“长官,该怎么办!把总,长官,怎么办!…”突然,声音回到了李平的耳中,他终于听到了徐长恩焦急的叫喊,但他却还是发愣。
这时他看到哨长马永正从他们队伍后方往这边挤,他一边挤着还不停的用刀背拍打着经过的士兵,同时不断的大喊着“端起长矛,端起长矛上,列好队,列好队…”
“啊!啊!啊!”几声突然咋起的惊悚喊叫声又把李平的目光拉回了灌木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