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李平屋前的小院门外,可以很好地观察坡下的那有如后世足球场般大小的一片平地,这片平地原来应是个很大的花园,李平看上这里的平坦和宽阔,就让全营官兵平整出来做为训练用地。
此时,在这片平地上,数百名士兵正排着一列列的队列在有模有样儿的进行着队列训练。
虽然已是7月中旬(公历8月下旬),在略显毒辣的阳光暴晒下的各支队伍中却没有一个人乱动和发蔫,一排排被晒得黝黑的士兵在“一二一”的口令声和哨子声的指引下挺直着身躯整齐的走来走去。若不是他们头上高高束起的发髻、身穿的青色衣裤和脚下的草鞋,倒很像是一帮正在军训的高中学生。
这时代的普通布鞋实在是顶不住队列训练的磨损,李平意识到这一问题后很快就要求平时训练都穿草鞋了。
队列训练是当下李平最看重的训练,占用了其营中所有训练中的绝大部分时间。强度并不大的体能训练只在早上和傍晚才组织,而集体的长矛训练只在上午和下午各组织半个时辰,弓箭训练更是只针对被编于1个队内约50名士兵,且每天的训练时间也不超过1个时辰。
对于这样的安排,很多人都非常不理解,营里的官兵多有牢骚和议论。要知道即使是赵进也只让队列训练占据了军事训练的三分之一左右,李盛才更是嘲笑他只知道这点儿东西。
李平并不想解释,也不需要得到营中官兵的理解,需要的只是他们的执行。
他打算把队列训练的高密度维持在一个月左右,然后将其比重降为一半再维持一个月,这是他的计划。说是计划,因为他并不清楚能否在各时间节点上达成他想要的训练效果。
光让士兵们分清左右就花了他很多心思,以至于前十天的训练中不得不让士兵们通过左脚穿鞋、右脚光着来强化认知。
回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段民国初年的军阀轶事,某个军阀精于练兵,其部队中每个班长都能很好的喊口令。这对后世来说很简单的事情,却震慑了当时很多周围的军阀,以至凭此大家就都认为这个军阀的部队是最强的,这些日子李平已经知道这可真不是玩笑。
李平和这几天的值班长官马永哨长站在小院门口已经看训练好一会儿了。实施统一训练后,李平设置了值班长官这一岗位,由3名哨长轮流担任,每五天一轮,值班期间负责全营训练、生活等各各方面的统筹、督导及普通任务的调配。
设置值班长官的目的,是想以此来增强他的部下对全局情况的掌握和把控能力,这实际上就是照抄后世军队的做法。
叫长官而不叫首长,李平的理解是长官这个叫法更容易被文化很低的普通兵民们所理解,这个词因为当年特定的历史条件而贬义化,但词语本身其实是很通俗的。
不过也有很大不同的是,后世的基层指挥员是不可能担任值班长官这个岗位的,这种岗位在团一级都是由团长、政委、副团长、副政委、参谋长以及政治部主任轮流担任,往上以此类推。因为后世的军队拥有一整套成熟的机关,指挥是由首长发起,机关来具体执行的。
让基层指挥员担任值班领导将引起指挥反转,给部队造成巨大的麻烦和混乱。但李平现在没有机关,他需要的是尽快培养全面型军官来分担他的压力并加强部队的掌控,所以暂时采取了这一方式。
看着场地中一个个略显忙乱的队长、什长甚至伍长,听着他们此起彼伏的指挥口令声,李平知道这支部队的基础训练正在走上正轨,他们尽管仍然稚嫩,但已基本成形,需要的只是时间的沉淀而已。
此时,他的思绪又不可避免的再次飘向更深层次的烦恼。
纪律的培养,组织的建立,这些对已从军20多年、搞过新兵训练、带过连队、长年负责部队管理训练的李平来说并不陌生和艰难。
真正的挑战是如何培养这支部队的信仰,如何让他们保持忠诚,这让李平的头都快疼死了。毛爷爷那是伟人,而他只不过是一个资质平平的普通人而已。
没有信仰的军队,当兵是为了吃粮,是为了升官发财,势必见利忘义,可以随时倒戈,随时“城头变幻大王旗”,历史上无数的军阀混战、以下犯上便是典型的例子。
可以说军队的灵魂是信仰,而组织和纪律只是它的筋骨,一支有信仰的军队可以有无数的传奇,没有信仰的军队只能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李自成的农民军能够突然变强的根本就在于提出了“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政治口号和以严明的军纪来宣传其政治主张。
“保境安民、除暴安良”是历史上很多部队都用过的口号,也是李平反复权衡后能想到向士兵们暂时灌输的思想。
“忠君爱国”,在大明即将走向末路、而后来建立的南明政权又很难值得信任的情况下,李平可不敢乱提。这很容易给自己加个套,更方便了明朝官员夺取部队的控制权。还有“恢复中华,驱逐鞑虏”,现在也不是时候,这时满人还未打进来呢,这时根本就没人相信满清能得天下。
如何是塑造这支部队的信仰或者说抓住这支部队,正是李平一直都在苦苦思索的烦恼,但始终没有什么成型的思路,抓组织抓纪律成了他当下最主要控制部队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