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古诗里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兴许是自幼诵读,虽然飞门关还没有那么靠西,但比起京城,林繁觉得,这儿的落日就会圆上许多。
酷夏的傍晚,突来的变故,圣旨上的罪责,以及,对京中状况的掌握之少……
哪怕他与永宁侯配合着,尽量将局面稳定住,可在林繁的心中,依旧难以避免地,添了几分郁燥之气。
热的,也是急的。
人之情绪,便是如此了。
能分清轻重缓急,知道按部就班,晓得欲速则不达。
各种道理下,林繁能做出最合适的判断,做眼前最应当做的事情。
可是,内心深处,会有担忧,也会有急切。
三府之中,有他的养母,他的两位姑母,有秦家老小,还有阿鸾、他藏在心间里的姑娘。
为了他的选择,他们直面京中困境。
这岂能不叫他挂念?
而这一刻,顺着永宁侯的目光,林繁远远望去。
余晖下,站在那儿的正是秦鸾。
秦鸾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出乎了林繁的意料。
他几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秦威当然也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向秦鸾,上上下下好一通观察。
姑娘不比儿子。
这若是秦沣,秦威可以重重拍他的肩膀、可以把他抱在怀里用力拍他的后背、可以以手做拳敲他胸前,用各种行事来表达自己的关切之心,可阿鸾是姑娘。
是个自幼体弱、多年不在他跟前、让他这个当爹的轻不得重不得的姑娘。
几个深呼吸,秦威哽着声,问道:“没事吧?”
秦鸾抿着唇,冲他点了点头。
她发现了,几个月没有见,他们父女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她去年刚回府时候的那种状况了。
父亲想表达关心,又无所适从。
眼下,显然不是个融洽父女关系的好时间。
秦鸾看到大帐前的状况,问秦威道:“京里的圣旨到了?说我们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