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枭瞳孔骤缩,咬牙切齿的挥舞刀鞘,将百姓已砍在眼前的斧头抡开,心中暗骂那卑鄙小人——先利用秦宜宁的同情心让她搭救,借以接近,然后摸清底细之后再做其他打算!这人怎么不被天打雷轰了!
逄枭盛怒之下大吼:“都给我停手!再乱动,一律以谋逆乱党罪论!你们是不在乎生死,难道你们家里娘老子也都不在乎吗!”
逄枭这厢与百姓交涉时,秦宜宁已经被青年拥着一路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包围。
秦宜宁浑身都是溅上的鲜血,但她一点都没伤着。
青年面色苍白,深蓝色的布衣处处都是破碎刀痕,他浑身血腥味浓郁,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除了那些为了让逄枭写保证书留在原地依旧包围府衙的百姓,很多被青年砍伤砍杀家人的百姓都仇恨不已的追上来,仿佛要将秦宜宁与青年碎尸万段。
青年是跛足,可他带着秦宜宁依旧跑的飞快,没有人阻拦时,他将竹刀旋钮收进了竹棍,将之夹在右侧腋下,完好的左手拉住秦宜宁,几乎将她带的快要脚不沾地。
秦宜宁满心复杂,她怎么就这么笨,救人是好事,她却救了一个这般高手还不自知?
或许这人根本就不需要人去救,是自己多事……
人群的混乱越来越远,但追兵的脚步丝毫不肯放松,青年带着秦宜宁一路发足狂奔,在县城中七绕八拐,好容易在窄巷里一堆杂物之后找到个藏身之所。
此地距离衙门已经很远了,几乎听不见嘈杂的叫嚷声,只有被惊了的犬吠声此起彼伏。
青年抓着秦宜宁的手,将她当在身后,二人紧贴着墙壁蹲着,以一堆柴火竹筐之类的作掩护。
秦宜宁的角度,正看得到青年被刀剑伤的体无完肤的后背。
这些伤痕几乎都是惊蛰他们想要抢回她时候奋力砍伤的。那些百姓在青年的竹刀之下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对她完全没有防备。
秦宜宁手中有匕首。她也能立即将匕首扎进青年的后心。
可看着青年紧绷着身子,仿若警惕的野兽一般盯着巷子口,左手还下意识的护在她身前,他背部的伤口还一直在流血,秦宜宁忽然有些了然。
这个人,会不会是想救她?
他是个不懂规矩的野蛮人,又聋又哑,听不懂百姓们在说什么,他只看到有人要抓她,有人来摸她。
以他的身手,三个银面暗探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且还是在他一只手臂和一条腿残疾的情况之下,这个人脱离小雪的眼前着实太容易了。
他既听不见,又不懂规矩,回到丹福县看到她被那么多百姓围攻,还有人要轻薄她,他若有报答之心,一定会冲上来保护。
而他现在浑身伤痕累累,她却完好无伤,一根头发丝都没掉,除了身上弄的脏污了一些之外,她没有一点问题。
秦宜宁往常看人做事,总是想着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只要看看别人做了什么。
这个青年口不能言,却用自己的行动将她带出了暴民的包围圈,又奋力拼杀,用身体护着她,没让她受一点伤。
他就像是狼狈又警惕的野狗,龇着犬齿,奋力的在保护她。
秦宜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可是以眼前的状况来看,她得到的就是这个结论。
青年要绑她,他们初遇时他就已经有很多机会这么做了,当时她可是完全没有防备的。
当时没有做,就说明他并不是要绑架她。
再说她已经在人前露面,又被那么多愤怒的百姓追杀,她眼下如果离开青年,被那些不安好心的男人抓去,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处,秦宜宁便打定主意,不能离开青年,眼下且先跟着他,逃离危险再从长计议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