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逄枭自来知道秦宜宁聪慧,许多事她只看一眼便猜得出其中细节关窍。但他将事一说,秦宜宁立即就能一语切中要害,还是让逄枭不由得赞叹和心折。
秦宜宁在心中迅速将现在情势过了一遍,随即笑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现在石料之类的都还原封未动,咱们此时退步抽身,也免得他真的动手陷害。现在将一切丢给他,咱们安全了,他也可以专心应对宝藏,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逄枭笑着点头,“陆衡应该也是做了如此推断。”
“当然,他并不知道咱们已经了解宝藏所在,所以在他眼里,你只是被他的威胁吓住了,趁机规避风险而已。”
秦宜宁眼波流转,又道,“无妨,他要上疏圣上,就让他上疏去,且让他乐一阵子吧。不过也亏得他能想到办法,要么咱们还得想法子给他放水,让他顺利的取走那些石头呢。”
逄枭听的哈哈大笑,拉过秦宜宁抱在怀里晃了晃,“我家宜姐儿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秦宜宁禁不住笑,“好啦,你都已做好了决定的事,又来拐弯抹角的称赞我?嘴这么甜,莫不是吃了蜜糖?”
逄枭一见着秦宜宁那笑意盈然的模样,心都要酥软成一片了。
从初见时她还未及笄,那时便已如初春枝头俏生生的花蕾一般娇嫩可人。
六年过去,她已成为他的妻,为他生养了昭哥儿和晗哥儿,她也出挑的仿佛成熟的蜜桃,一颦一笑都让人心荡神驰。
每当这个时候,逄枭都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她依旧还是这般年轻漂亮,可他却快近而立之年了。她又不是个寻常的女子,这般聪慧果敢已是世间少有,即便嫁了人,喜爱她的人依旧对她念念不忘。那个陆衡不就是其中之一么。
逄枭小心翼翼的用唇碰触她的唇瓣,珍而重之的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形,含混不清道:“我吃了蜜糖没有?嗯?你可要尝一尝?”
屋内一片安静,只偶尔传来几声低语和一阵轻喘。
此时的陆衡已经回到府中,动笔将上疏李启天的折子写好,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
与此同时,一道来自京城的旨意正被一名身着铁灰色圆领葵花衫的内监卷放在竹筒里,又用油纸包裹了几层,日夜兼程的送到了辉川县衙门。
逄枭和秦宜宁得到消息时已经是次日。
“王爷,已经打探清楚了。鞑靼乌特金可汗携可敦,带大量恭品入京,为庆贺太后圣寿。因雨势问题,绕路至辉川县。圣上已下旨,吩咐忠义伯全权处理接待事宜,迎接乌特金汗与可敦入京。”
虎子皱着眉回了话,面色沉重的垂首站在一旁。
秦宜宁沉吟片刻道:“这事我瞧着有些蹊跷。”
“是。廖堂主与惊蛰回来时不是与你说过鞑靼在沙漠之中有异动吗。”逄枭一语切中要害。
秦宜宁点点头,“若鞑靼真是存心归降,就不会一边调兵遣将,一边又来贺寿了。不过咱们也不能依着自己的判断胡乱猜测,若这事儿是个巧合呢。”
逄枭笑了笑,“防备着总是没错的。太后圣寿在八月二十六,还有两个月时间,思勤现在到达辉川想来也是预留了途中变故的时间。”
“只是忠义伯若是迎乌特金汗进京,势必就要耽搁咱们的正经事了。”
他们才刚给陆衡创造了运送宝藏的机会,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思勤来了,难道他们真是天生犯冲?
逄枭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闻言只是洒脱一笑,“不打紧,这事儿咱们急,可忠义伯比咱们还急,就好比一块金砖就在眼前,扒拉开浮土就能捡起来,偏偏这时来了人,他还不想被人发现,你说他心焦不心焦。”
听逄枭这么说,秦宜宁也回过味来,笑着摇了摇头,“自然是心焦的。他不是个蠢笨之人,我想他是不会允许乌特金汗一行的到来打乱他的计划的,咱们且先静观其变吧,说不定不用咱们动手,他自己就能想出办法不进京。”
逄枭当然知道秦宜宁说的都对。陆衡若是个愚笨之人,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抗下陆家家主这个重担了。不过看她对陆衡的能力那么有信心,逄枭心里到底有点酸意。
只不过不爽快归不爽快,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抓着这么一点细枝末节的事不放,这是他主动与秦宜宁讨论的,也不是秦宜宁没事闲着就去议论陆衡的能力。
逄枭虽然不说,可秦宜宁一看逄枭细微的表情变化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禁不住好笑的摇头。
这么大人了,有时还跟争糖吃的孩子似的,男人真是不论多大年纪,都有没长大似的一面。
陆府,陆衡好生安顿了送旨来的内监,便笑容满面的走向书房。
陆文如跟在他身边多年,看陆衡负手向前走着的背影,心里就已经开始在打怵了。别看伯爷看起来平静,实则心里此时应该已经烦躁到极点。这个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惹怒他,后果不堪设想。
陆文如低眉顺目的紧跟着陆衡,将油纸伞举的高高的为陆衡遮挡霏霏细雨。
陆衡却是一进书房的门,就再也绷不住表情,烦躁的在临窗暖炕坐下。
“文如,你说说,这迎接鞑靼可汗之事,圣上为何交给我一人,而不交给忠顺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