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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对方是笑意盈盈的。
烛光摇曳下,美人垂眸,换了一副皮囊的哪咤笑意不再疏冷,反而是格外的生动,他正细细盯着她瞧。
“爱爱,此刻莫喊错了,我是怜怜。”终于,他收回了手。
他如此轻声唤她,语气透着淡淡一分调侃。
这个少年……入戏好快。
轻声细语,在满室沉浮光华之中,这样的迭词喊出来是别样的缠绵。
时青寻一下脸更热了,下意识要错开他的注视,却蓦地发现,对方的脸庞亦是一样的红。
这让她又不由地觉得好奇,不觉忘了方才几乎称得上暧昧的氛围,只仰头看他,仔细观察起来。
不是烛火的红,是真的,他也脸红了。
胭脂色一般的红甚至直直蔓延至耳廓,如绽开的花。
就这,就这还好意思调侃她呢!
不服输的信念感瞬然间被激起,时青寻连忙也喊了一声:“怜怜~”
“……”
他似乎怔了怔,一时没能及时回应。
脸红后的他,顶着高翠兰的脸,当真增添了一丝先前不曾有的阴柔,却并不让人觉得违和。
时青寻在心里想象到了他原本相貌会脸红的样子,加之他如今这样,的确怪惹人怜的。
“哪有妹妹直呼姐姐姓名的,怜怜?”既然要做戏,那就贯彻到底咯。
时青寻也笑着打趣道:“你要喊我姐姐才对。”
哪咤仍然未答话,他垂眸,只是静静看着她。
但他不自觉出神了。
千年前,时青寻虽然也小,才十六,但彼时的他更小,不过十五。
那时候的她,与他关系好的时候,也想让他喊姐姐。
可他并不愿意喊,这个称呼像是寄托着某种亲缘关系,可“亲人”二字,于他而言是沉重且憎恶的。
他没有亲人,也不需要亲人。
直到时青寻离开的那一天,他依旧没有叫过她一声姐姐。
眼下,他于灯火的微茫中,望着她,又在心底静静描绘她的眉眼。
女子有远山黛色般的眉,如秋水似的眸,是那样姣好的脸庞,却并不令人觉得艳媚,与他过分明艳的面相完全不同。
而他的容貌,实则已经停留在了那一年,十五岁初初张开的时候。
只是后来,他总心念着那微弱的机会,想着要与她重逢,也想随她一起长大。
他的容颜在一年又一年中变化,他盼望着以长大后的容貌与她相见。
可唯有自己心里才知道,定格便是定格,他亲眼见证了她的消逝,哪怕再度给她火热的身躯,一切也好似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