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湖泊?”来特的内心泛起一丝一缕,下意识地向后望了一眼,接着,又将视线掠过布雷特,最终定格回到了梅丽娜尔的身上。
“你知道刚才我为什么会提到【秩序者】的气味吗?因为我见过娜塔莎,那位希望教会,腾因教派的【爱神】娜塔莎。只不过她没有见过我,而我被囚禁期间,他与苏格拉护卫队将军乔治,苏格拉委员会高层都有过接触。”梅丽娜尔露出了一脸得意的笑容。
“你见过娜塔莎?你见过娜塔莎?”来特明显有些情绪激动。
他握着“狂熊牌”手枪的右手甚至在不停抖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梅丽娜尔,露出一副急切之情。
“没有。准确来说我被关在了实验室毛玻璃后面,略微看见了她的轮廓,还有乔治与她交谈的内容。”梅丽娜尔的内心泛起对同为女人的娜塔莎的一丝同情,刻意隐去了一些关键信息,说道:
“他们先是各自提到了对方的身份,进而互相展开了可笑的威胁。后来,乔治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你占卜出来的那个【秩序者】在我手中,我可是知道这个家伙的底细。现在他沾染了神明的力量,我敢相信,那个孩子已经不在是他自己了。我需要给他安排任务,让他替我们去冒险。当然,我已经派人在监视他了。所以你,需要为了伟大的梦境而献祭’。”
梅丽娜尔有意识地模彷着乔治那标准的男性老将军的嗓音,观察着来特的反应。
“所以,因为我,乔治最后杀害了娜塔莎吗?还是说那个疯女人其实原本不用去死的,只是因为我曾经拒绝了她,最终迎来了死亡的命运吗?”
震惊!愧疚!不可思议!
混乱的,内疚的情感弥漫于来特的四维之中,让他霍然感觉到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彷佛都开始变得混沌了起来。
来特并不憎恶苏格拉委员会,并不痛恨乔治。
毕竟这是他在来到这个世界时遇到的第一个有地位之人。
那一千新币也是乔治赠予他价值最高的一份礼物。
即使加上来特这副身体之前的记忆,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去痛恨。
军队和护卫队的使命就是保护人类,执行命令是天职,无论是帝国北境的几个城市遗址的战役,还是苏格拉外区,包括迷失沼泽在内的任务,他都义无反顾地前行,并且出生入死,最终存活了下来。
至少苏格拉委员会在报酬和奖励方面一直没有辜负来特,不仅按时兑现,按照任务升职,而且没有拖欠。
即便这些任务的背后是“械元之女”,是“拉来耶的梦境”。但来特反对它们的原因是成千上万人类可能会因此牺牲。
在他所接受的一切教育中,帝**人的职责就是保护人类,尽可能恢复帝国秩序。
而苏格拉委员会想要构建类似“集体意识上传”的梦境,进而可能会使得一个城市消失,这是无法容忍的野蛮行径。
但对于娜塔莎来说他一直心存愧疚,娜塔莎不仅是来到这个世界中第一个为他做出“魔源力”解答之人,而且通过序组牌确定了他【秩序者】的身份。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最后却因为自己没有接受邀请,使得娜塔莎被委员会所处决,也使得自己一直处于被动接受委员会的命令,一直以半迷茫的姿态被动探索这个危险的世界。
卡亚斯告诉过他,娜塔莎是个有爱之人、善良之人,她拯救了许多被《城市幸福法桉》抛弃的孤儿,她原本不应该陷入阴谋,接受如此残酷的命运!
想到这里,来特顿感双眼湿润,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抓挠他的泪腺和鼻孔,使得他产生了一种酸楚之感。
“你的内心产生了痛苦?这真是个有意思的情感。这种深入精神的,带有正义之情的痛苦着实少见。在我的印象中,我们暗夜教会的失落者才会对它有所感知。难道说,你已经是个失落者了?”梅丽娜尔用好奇的语调问道。
见来特彷佛如冰凋一般伫立在原地,没有再发出一丝声响,梅丽娜尔竟然露出了一副关切和同情的表情。
银色月华挥洒,夹杂着湿润的微风从窗户灌入。
被钢铁包围的湖水中似乎有某种古老生物在翻腾,传出了清脆的水声,水气飘散形成的雾气逐渐浓郁起来,弥漫于这座“死亡”与“生机”并存的城市遗址。
“既然娜塔莎会给你带来痛苦,那么我就谈谈关于湖泊的事情吧。我从约翰、乔治和委员会那里看到的文件,偷听到的对话显示,开启‘械元之女’的神明领域,有两种不同的方式。”梅丽娜尔丝毫不介意与来特三人共享这件“差不多人尽皆知的秘密”。
“哪两种?”布雷特突然开口问道。
梅丽娜尔没有直接回应布雷特,她只是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进而上前两步,双手轻柔缓慢地握着来特持枪的右手,身体前倾,歪着脑袋盯着来特那副略感白净的、帅气的面容,像是在观看一件艺术品般,悄声说道:
“其一,通过吟诵‘迷惘的歌声’将流沙驱散,寻找到‘维他之水’存在的湖泊,潜入其中,用灼焰纹章、暗血纹章和明日纹章其二开启伟大的石门,进而按照神明的指示不断前进,就能真正与她接触,获得神谕。
其二,依旧是通过歌声和‘维他之水’,只不过需要用到一种红色的魔源力破开石门,最后需要唤醒被仪式召唤的神明使徒,由他的带领,强迫神明为寻觅她之人所服务。一个是主动的,一个是被迫的,我相信不同的行为会带来不同的结果。
三大教会多数会选择前者,而对于贪婪的人类来说,你们,似乎更喜欢两者都要。”
梅丽娜尔说着,伸出一根惨白的手指对着来特、布雷特和米优三人指了一圈,连带着歪斜的脑袋也像是做头部健身运动一般环绕了脖子一周,最后摇摇晃晃的,像是醉酒一般跌入了“狂体”的怀抱之中。
她忽然莫名地狂笑着,用失去了皮肤的嘴唇不断扭曲地蠕动着,像是要嘲笑着什么,讽刺着什么,甚至是怒骂着什么。
不过,当一块块夹杂着粘稠猩红液体的肉块从她的脸上脱落之时,她勐然停下了动作,转而变回了优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