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谨言没动。
林间的雨,下得极细,分不清是薄雨还是晨雾。
树影后的人,几乎与树木融为一体,若不是盛谨言对枪管格外敏锐,他无法判断有个人趴在那里。
枪口向他。
他能清晰感受到,持枪人的手指,正在被理智牢牢按住,而感情上,她很想朝他放一枪。
“所有人,后退十米!”盛谨言厉呵。
副官应是,三十人与犬,无声又有秩序朝后退。
盛谨言往前走。
他踩着泥水与青苔的山路往前,走到了姚安驰身边。
姚安驰双目圆睁。
暗处的枪管,不着痕迹转了方向,依旧指向盛谨言。
盛谨言看了地面的尸体,又看那枪管。
他轻轻,指了指自己左边肩膀。
毫不迟疑一声响。
后退的副官吓得不轻,急忙折返,正好瞧见盛谨言对着姚安驰的尸体又补了一枪。
他军装早已湿透,饶是如此,左边肩头一个窟窿,鲜血涌出来,还是如此醒目。
“督军!”
盛谨言朝前。
小土坡上的宁夕,缓慢站起身,身上披盖着树叶与藤蔓,脸上涂满了绿色的叶汁,几乎与土坡融为一体。
盛谨言右手按住伤口,问她:“受伤了吗?”
宁夕摇摇头:“没有。”
盛谨言:“很好!”
他转向副官,“姚安驰追杀夫人,被夫人一枪击中了小腿。我以为他死了,上前查看,他趁机偷袭我,被我打穿了眉心。”
副官:“……”
督军想要把杀姚安驰的罪过,揽在自己身上。
姚安驰已经死了,是被夫人一枪击中眉心的。
现在,督军左边肩头带伤……
毫无意外,是夫人打伤了督军。亦或者说,督军让夫人打伤他,从而将姚安驰的死扭转到督军身上。
“听清楚了吗?”盛谨言厉声问。
副官最清楚自己性命有几斤几两,毫不迟疑:“是!属下看得一清二楚,姚安驰追杀夫人,又偷袭督军,被督军击毙!”
“将他拖下山。”盛谨言说。
副官道是。
宁夕和盛谨言稍后下山。她用树叶做口哨,吹响几声后,山林有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