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骁虞眯眼审视,“看什么。”
宋舞如被恫吓般垂下眼眸,她想起来,席岳提过一次,季骁虞外婆有些西欧血统,所以高鼻深目,肤色冷白,有时稍微头发留长一些还会像个身形高挑的外模。
宋舞低头的动作和沉默的态度让季骁虞感到一阵扫兴。
他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但从他宽阔修长的背影来看,像是在生什么气。
席岳的墓前摆满白色花束,宋舞从被轧烂的菊花中挑出来的那一支尤为扎眼。
季骁虞看到她盯着墓碑上席岳的照片,眼都不眨,一副痴情相,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嗤了一声,“装的倒是挺像……”
出神的宋舞恍惚地清醒过来,扬起沉甸甸的头,缓慢地说:“能不能让我单独和席岳待会,有些话想和他说。”
这是意指打扰到老相好叙旧了?
被当做电灯泡的季骁虞臭着脸潇洒地转身,临走还要阴阳怪气地抛下一句,“人鬼情未了。”
表情奇怪的宋舞:“……”
走到不远处的季骁虞倚着席家不知哪位长辈的碑,放眼望着整片席家墓园,跟着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响了。
他光是看了眼来电备注就皱起了眉,“喂……”
墓碑前,宋舞蹲下身稍稍仰视着照片上的席岳,他死的时候那么年轻,相貌英俊,看上去不是很多话的人。
他是宋舞第一个男人,用席岳的说法就是,他对宋舞一见钟情。
他知道宋舞是宋鸿芸的女儿并不嫌弃她,从校里校外蹲她堵她追求她,直到宋舞答应和他交往为止。
可惜最终他们没能修成正果,席岳出车祸的那段时间,宋舞跟他并不像外界看起来那么甜蜜,而是席岳对她单方面处于冷战状态。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点问题,不是感情上的,而是误会。
宋舞不擅于解释,她从不热爱狡辩任何一件事,因为她嘴笨,除去靓丽的外表,褪下那层皮她就是块木头,感情反应比一般人要慢,不会选择倾吐撒娇。
就像车祸前一天,宋舞在席岳书房门口,恰巧听见席岳应付他妈妈的电话,庄女士以席岳奶奶的名义要求席岳必须出席晚上的相亲宴。
当时彻夜忙碌完工作的席岳疲累地捏着鼻梁,对电话里的人道:“如果不是商业上的合作就没必要见面,妈……”
“别叫我‘妈’,连自己儿子都指挥不动我算哪门子的‘妈’?席岳,我看你眼里就没我这个母亲,我让你走正道,别跟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鬼混你听了吗?”
庄女士的声音让人可以想象出她在那头有多痛心疾首,“你是席家的继承人,但你不是唯一的,你每做的一件事有多少人盯着你知道吗?养不教母之过,知道我在你爷爷跟你爸面前是怎么被席家那群人嘲讽的,只差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不会教子,丢人!”
“你这么优秀什么样的女孩子得不到,为什么一定要跟那种人在一起,阿岳,你想妈妈伤心死吗?你真的要伤透妈妈的心吗?”
不三不四的指代者端着宵夜,在门口跟转过头的席岳面对面,眼对眼。
下一刻,席岳避开了宋舞的目光,“我知道了,好,妈……我会考虑的。”
将煮好的汤圆摆在桌上,宋舞温声说:“吃吧,已经放凉有一会了。”她今天出门了一趟,到夜里这时候还没洗澡,于是不打算在书房久留。
可惜席岳冷不丁握紧了她的手,一手勺着汤圆,眼睛盯着桌面,“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宋舞想了想,迟钝地道:“汤圆……没有你喜欢的芝麻馅了,肉馅的可以吗。”
“宋舞。”席岳气急败坏的喊她一声,“我问你有没有其他想问的,比如刚才,我跟我妈的电话。”
宋舞“啊”了下,张着嘴,眼睛眨巴眨巴,反应慢吞吞的。
她轻声说:“没有的。”
当场,席岳看宋舞的眼神有了质的变化,“所以,我去见别的女人都没关系吗?”
“……”
季骁虞通完电话扭头的瞬间,看到身后的宋舞眉心狠狠一皱,他感到荒诞地问:“结束了?”他一通电话的时间,死活都要进来祭拜的宋舞这就结束了?
季骁虞习惯性地嘲弄她两句,“我要是席岳,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这种女人,嗤……”他后半句没说,任由宋舞意会,总归不是好话。
“哎。”
季骁虞平常也不是多嘴的人,他总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别人跟他比谁玩得花,他能比谁玩得都潇洒。
捧脚的多了,他就不屑耗费精力随便同人搭话。
不羁、慵懒,骄矜又自傲,但一对上宋舞,她就仿佛成了他眼里的一根刺,哪哪都想挑剔一番,“席岳不在了,没了长期饭票,没有绑定金主,你是不是很失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