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回到东宫,宫中一众太监忙上前伺候,这厢宽衣解带,洗漱一番,又取了茶来漱口,刘瑾上前问道,
“时辰不早了,殿下可是要歇息了?”
朱厚照想了想道,
“去书房,孤要再看一会儿书!”
今日里一席酒倒是让太子爷开了眼界,这又发觉论学问他比不过夏文彬,论见识他也比不过卫武与梁绍,便是那小小的韩谨岳说起在军营的事儿,也是头头是道,十岁的小孩儿倒比他还要强些,太子爷自觉颜面受损,想他堂堂一朝太子,竟连小孩子都比不过,又如何在夏家小姐面前露脸?
更有这一回卫武倒是让太子爷心生警惕,卫武是心属韩三小姐倒也罢了,若是下回再有个年轻英俊的小子让夏小姐看得两眼放光,自己又拿甚么与人相比?
撇开这太子爷的身份,却是样样不如人!
太子殿下受此刺激倒是比以往更加用功了!
他这处挑灯夜战,御书房中弘治帝却在仔细翻看着御案之上的密折,上头蝇头小字写的密密麻麻,将朱厚照每日里书院里的点点滴滴,都一点儿不漏的写在了上头,弘治帝看得却是会心一笑,
“看来皇儿在书院倒是混得如鱼得水!”
这厢看了又看,笑了又笑,又咳嗽起来,身旁的小太监忙上前伺候,帕子接了黑色的痰放入盒中,吕骢看了心头愈发沉重,弘治帝摆手道,
“不必过御医院那边了,烧了吧!”
吕骢上前一步,
“陛下!”
弘治帝沉声道,
“烧了!”
“是!”
吕骢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弘治帝又拿起密折看了看,却是长长叹息一声放了下去,
朕已是时日无多,能为皇儿做得已是不多了,他能在书院快活一时便算得一时吧,总归还是交到几个真心的朋友,待到他有一日坐这大宝之位,便知晓这世上他就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了!
朱厚照自觉心里那点子小心思藏得极好,不许侍卫进书院,外头便不知里头的事儿,却不知自家老子如何肯放他任性妄为,却是早已在他身边安排了人,将儿子那点儿事知晓的清清楚楚,便是前头他在书院里同卫武打那一架也是明明白白!
弘治帝对儿子倒是真用心,见他好不易自家闯出一点局面,交了些新朋友,又有心仪的女子,倒是一片慈父心肠,如同天下所有的父亲一般,只盼着他能快快活活,无忧无虑的过上一世,恨只恨天不容人,便是人间帝王也逃不过生老病死,只能徒呼奈何!
弘治欷歔良久,又取了另一封密折来看,上头乃是细数了夏家诸人,
“夏鸿……鸿胪寺司丞……长子夏文耀……次子夏文彬……”
密折上夏家各人年岁几何,夏鸿何时为官,又如何做了司丞,又有长子与何人婚配,女方家世,次子与何人婚配,对方家世等等全数说了个一清二楚,这其中自然也扯到了韩家,又有韩世峰哪一年科举,娶妻何人,又有家中四女与何人婚配等等,都一一说明。
弘治帝看过之后放下这一折,又取另一个来看,写得却是卫武等几人,看罢之后闭眼沉思片刻,
“来人!宣牟斌!”
不久牟斌应召进宫,
“参见陛下!”
弘治帝将那写了卫武的密折给他瞧,
“此人在你锦衣卫中一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