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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算先在村子里找户人家,吃顿便饭。
正沿着田陇往回走,纪筝忽然道了句:“怪怪的。”
她的记性很好。
方才的幻想,时空扭曲不过一瞬,但纪筝却把整幕画面都记得清清楚楚,每处细节都牢记在脑海。
她抬手,张开手指,远远比对着田地和房屋。
“明明一样。”长度、宽度、杨柳排布的间距,甚至是树影投落的角度。
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那伽侧头,“什么一样?”
纪筝摇摇头,“没什么。”
她知道哪里不同了。不是景物。是人。
在幻象里,每户人家的门口,都有女人。坐在簸箕里的女人。
她把这个异常暗自记下。生出几分警惕心。
比起这个,纪筝掂量着自己快见底的钱袋,不由忧心,今日这顿便饭吃完,那可真是没下顿了。
“来来,快来了。”
前头墙根底下,四五个男人躲在那里,互相耳语。
纪筝好奇望去,那些男人都是粗布衣服,应该是石首村的村民。手里都抄着家伙,有的是棍棒,有的是笤帚,有的是铁铲。还有人在烧粪堆,粪堆经过烘烤,发出难闻的味道。
大小姐姜雪吟看稀奇:“这是什么沃土的新法子?”
纪筝拉了她一把,她才后知后觉,纪筝和那伽早躲起来了,赶紧也躲了过去。
那伽冷笑,“看着像要埋伏人。”
的确,从远处走来的人影,渐渐靠近。瞧见那翠色的头巾,纪筝认出,这是村口曾给他们指过路的小翠。
小翠挑着桶,走在惯常回家的路上。
斜刺里突然蹿出个人影,小翠唬得一跳,“相公?”
她官人一抬手,事先埋伏好的四五个男人都跳出来,二话不说就是拳头棍棒打来。
小翠惊得抬手就挡。任她是个干惯农活腿脚有力的,也挡不住这么多拳头棒铲,又是被偷袭,反应不及,只好本能地护着头,哀哀叫唤求饶。
那些男人打得迅猛,口中还高喊:“新娘有喜未?”
旁的没那么文雅,一声接一声,“生不生?”
“生不生?”
“生不生?”
拳打脚踢下,小翠很快头破血流,下意识回应,“生生生。”
最后,是小翠的官人兜着包东西出来,往她头上身上撒了个遍。尽是些花生、干枣。
干果黏在小翠的伤口上,她的头巾上都渗出血来,散了大半,发丝也黏着血和眼泪,狼狈不堪。还要被揪着头发拖到粪堆旁,说是去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