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润湿了他的眼眶,小鹿般天真的眼睛,通红一片。不知是劝旁人,还是在劝自己。
金光拂开小道士,魂魄残缺者,并无资格升到灵界。
鲜花檀香里,只有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踏上天梯。。
向着灵界祖龙闭关的深潭而去。
这条路,她从此独行。
“那伽,别藏了好不好……”
人间。
花灯繁华,正值元宵。
静河镇。
穿着冬装的小女孩,央求着母亲买了一盏禧龙灯,展开的笑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忽地肩膀被人推搡,慌乱中,小女孩手捧的禧龙灯摔在地上,在拥挤的人潮中,顷刻被踩踏扁了,灯身支离破碎,烛火被无数双脚踏灭。
小女孩哇哇大哭。
她的娘亲哄道:“只有那一个了,咱们再买别的好不好?”哄着拉扯小女孩,没入了花灯的海洋里。
那伽死在了最冷的冬天。
纪筝只为他买过一盏灯。
那条坠落后,第一次过元宵的鬼蛟。
人间很美,但他看不到了。
【全文完】
番外(一)
那伽死在了最冷的冬天。
又是一年冬,寒意入骨,迎面风似刮骨。
逍湘王府。
丫头们裹着厚袄子,抱着被褥进进出出,缩脖子小跑,彼此搭把手,不多时,将主子屋里的被褥加上冬被,又点上暖香,方有个丫头到廊下行礼道:“小王爷,这是宫里赏下的,江南织造局的新货。一床蚕丝轻柔,一床鹅绒暖和,就是王府,拢共就得了这么两床。”
“既如此,给父王吧。”
回廊上,阳光透过稀疏花木,零碎地漏长廊地面上,绘着大朵牡丹芍药的大理石地面,仿佛沾染了些须暖意。尽头红木云门紧闭,门环上镶嵌的各色宝石,冷冰冰地反射着微光。
有个身着紫衣的男子,半撑在廊沿,敷衍回答。
他一手执笔,一手拈黄纸,似在写符,可心不在焉,神思恍然。
“是。小王爷。”
丫头领命而去,却瞧见垂花门下攒聚着几个小丫头,一脸兴奋地往这偷瞧。大丫头哪有不知的,拿手去拧她们的小臂,一径儿往外赶,“再瞧不该瞧的,仔细长针眼。”
小丫头们轻轻反抗,彼此笑道:“姊姊好小气,自己近前看得了,我们远远看一眼也不让。”
大丫头嗔怒:“胡说什么!”
人却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连廊上,紫衣男子衣袂飘飘,如仙人般要飞升而去。
无怪乎小丫头们起心思。
小王爷崔惊樾,自小入御宗修道,后又接过御宗自己管辖。
他生得风流俊美,明明御鬼宗不限弟子们的婚配,允许成亲,可偏生他此生至今未娶。外头流言四起,有说他龙阳之好的,有说他无能延续子嗣索性不成婚保住脸面的,亦有说他心有所属求而不得的,众说纷纭,更为他添上一层神秘色彩。
小丫头们欢想情情爱爱,又能一朝飞上枝头。
要知道,老王爷未续弦,膝下就崔惊樾一个独子。若是把崔惊樾笼络住了,那逍湘王府万贯家财千种人脉,可就尽在掌握了,由不得人不惦记。
就连大丫头自己,早些年也是存过这个心思的,只不过待久了王府,个中情形看得分明,慢慢就歇了这份心思。
大丫头推着小丫头们出了垂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