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无法,叹了口气,送纪筝离去。
临走前,纪筝望了那茶水,忽然想到,姜雪吟她们,应该不会被骗到吧?
在找到同伴前,这都不得而知。
纪筝继续前行,来到了村落的中段。不同于前段,这里的人家,不仅有坐在簸箕的男新娘,而且还有大着肚子的。
五大三粗的汉子,挺着个大肚子,料理家务活计的模样,着实让纪筝的脚步,顿了一顿。
这些“孕夫”的境况不好。穿的衣服不合身,大肚子有一截露在外头,不太雅观。
时不时孕吐,撑着头说头痛,怎么都止不住。孕吐了就在衣服上,异味阵阵,被自家当家的女人辱骂:“娇气”。
纪筝“扑哧”笑出声。甚或走近了瞧。
还真别说。“孕夫”颇有天赋,任是那肚子大得足有两个西瓜那么大,皮肤都不见开裂,弹力倒是充分。
看完热闹,再拜访下去,纪筝遇见的画面就血腥起来了。
杨柳数底下,墙根下头,满是挨打的男人,哀嚎不断。女人们的棍棒往他们身上抽,嘴里问:“生不生?生不生?”
被“拍喜”的男人们抱头鼠窜,“生生生。”
女人中还有不少心软的,也不拿棍棒,就徒手去拍,做做样子。有的手还没挨到男人的身,男人就先叫起了痛。旁边女人瞧见,恨铁不成钢,“你那么轻顶什么用?男人,就是越惯越不像样,一点点痛,就叫得像杀猪。真到了生娃的时候,不知他们要叫成什么样。”
心软的女人被说得心虚,勇敢拿起棍棒。
纪筝正打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路过,袍子却被人揪住,“救命。我认得你,救我,我是家里的独苗……”
求助她的,在地上打滚的,竟是熟人。
刘根苗。
而且是认识她的刘根苗。居然是从外村被拉进来的!
里村侵蚀外村,原来是这么侵蚀的……
不对。
纪筝意识到,用“侵蚀”形容并不正确,用“替换”更合适。场景的替换,比如墓地那些有节无根的竹子;到村民的替换,如刘根苗之流。
逐渐地将外世界的人放到里世界折磨,而把女人地位更高的里世界,替换到外侧去。
看来,这创造里世界的“邪菩萨”,还是个颇有理想的邪物呢。
纪筝将袍子从刘根苗手里拽出来。
刘根苗仰着头,带着卑微的希望看她,“救救我……”
纪筝拍拍袍子上的尘土,反问旁边的女人,“生不出孩子,不尝试喝点药吗?”
那些女人都被纪筝问傻眼了。纪筝分明认识地上的人,但那事不关己的态度,眼神都没泛起什么波澜,还是令旁观者感到诧异。回味久了,甚至是让人说不出的胆寒。
冷漠至此的人……真的是活人吗?
村口的石碑,比起她的那颗心,可能都要热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