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策没有笑,心里想,做一名法医,不是心狠,而是要心冷,只有任何事情都做到淡定,才能胜任,否则,面对惨遭凶手虐杀的被害人,如何才能平静地取到物证?如何平静地分析判断物证?
司徒策自信是个好法医,所以,他也自信有这种心冷。
第二天一早,锦衣卫千户杨钧,带着钟秉直和龙翔来到衙门后门等着,司徒策得到通报,提着勘察箱出来。
杨钧很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很是关切。司徒策抬头看看天,这天比头一天还要惨,阴沉沉的,黑得跟锅底似的,似乎要下雨哟!
这样的天,还指望能看见日头吗?司徒策心里顿时宽了,当真是天助我也!
可是,这样天,怎么这杨钧看上去却是喜笑颜开的,半点愁云都没有,难不成他已经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当下道:“咱们走吧?”
“不急!不急!离中午还有两个来时辰呢,来得及,卑职带真人去个地方逛逛,完了咱们再去也不迟啊!”
“哦?什么地方啊?”
“去了真人就知道了!”
杨钧招手,锦衣卫抬过来一顶大轿,杨钧亲自掀起轿帘:“真人请!”
司徒策很是好奇,不过,这时候他们是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当下拱手告罪,弯腰钻进了轿子里。
杨钧也上了另一顶大轿,钟秉直和龙翔则骑马,带着锦衣卫卫队,鸣锣开道,浩浩荡荡往前走去。
鸣锣开道,这玩意只有朝廷命官才有这资格,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享受这种待遇,这让司徒策很是有些新奇,禁不住撩开门帘往外观瞧,却看见沿途百姓一个都看不见,连路边摊位和商铺里都不见人影,所见之处,俨然一座空城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策有些纳闷,转念一想,立即就明白了,鸣锣开道的如果是一般的朝廷命官,那老百姓最多避让两边就行了,还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的,可是,如果行走的是锦衣卫,那便唯恐躲避不及,哪里还敢露面瞧热闹?好比过去的是一只耍把戏的猴子,自然人人争先看,过去的是一只猛虎,谁还敢冒头出来观瞧?
想到这,司徒策顿时兴趣索然,人人敬而远之的人,有什么滋味?
放下帐帘,司徒策摸着下巴想着,杨钧一大早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走了没多远轿子便停了下来,这一次,没等杨钧过来帮他掀轿帘,司徒策自己已经把轿帘掀开低头钻了出来,却原来是停在了街边,跟前面一样,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司徒策奇道:“咱们在这里看什么?街景吗?”
“自然不是”杨钧微笑抬手一指街边“真人请往这里看。”
司徒策扭头望去,却是一座老大宅院,门前两座石狮子,有一丈多高,威风凛凛气势磅礴,正中石阶,一级级的青石板,似乎刚刚水洗过,干干净净的,似乎还淋有香油,墙*都是由厚重的砖墙围合而成,
墙高两丈,墙顶该有青瓦。正中是两扇大门,大开着,两边两个仆从躬身垂首而立。门楣上空荡荡的。不过看得出来,那上面有一块颜色不一样的长条形空档,似乎以前曾挂有匾额。只是已经被撤下去了。
“这是杨大人的宅院吧?”司徒策笑道:“原来杨大人在咱们镇海县也有宅院啊,莫非今日洋大人邀请我在家里吃饭吗?”
杨钧微笑摇头:“不是的,这宅院虽然小巧,却很精致,咱们进去瞧瞧如何?”
“好啊,听说镇海园林比苏杭的都还强上几分,那是自然要去瞧瞧的。”
两人并肩往里走,钟秉直、龙翔跟在后面,进了大门,迎面便是一座照壁,也是厚实的青砖砌成,上盖青瓦,瓦片之间还有一些青草的断根,很明显留有拔过的痕迹。照壁上雪白一片,痕迹非常新,而且似乎还是湿的,好像刚刚粉刷过。
绕过照壁,是个小院子,杨钧说道:“这是前厅,这一派坐南朝北倒座房子,是会客厅,还有男仆和门房的住处和厨房,那边一间比较大的的房间,可以用来做教书的私塾。”
司徒策还是第一次进这种精巧的小宅院,以往他只进过贺兰冰那样的大宅院,所以觉得很新奇。四下里瞧着。只见那一排平房的前面有走廊相连。前厅院子都是青砖铺就,缝隙间都抹了加沾糯的灰浆,抹得非常的平整,道:“这地这么平整,小孩在这里玩耍也不怕跌倒了。”
“那是!”杨钧领着到了靠里的一处小院,推开门,道:“这里是茅厕和堆放杂物的地方。”又出来,指着将前厅和后庭隔开的一道高高的雪白墙壁中间的一扇两开大门,道:“从这里进去,就是内宅后厅了。进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