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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好女一扬满是肌肉的胳膊,雄赳赳道:“谁敢!再说杭家人跟咱们乡比输了稻子很不服气,非说是咱们秤作弊了,成天野猴儿似的在?乡里跳着看着人秤重?,咱们乡今年连秤都没买新的,往年总得用?坏好几个,今年,让他们全包过去了。”
秦好女突然觉得,男人似乎没那么讨厌,可?能?这就是楚奶奶说的劳动最光荣吧。
有了杭家孩子在?乡下流窜做免费保镖,楚韵终于放心了,再一想这些孩子傻得让人同情,又说:“以后别让他们带饭,谁家的地让他们帮忙守了,就给人做点儿好水好菜吃。”
秦好女嘿嘿两声,道:“放心吧三奶奶,我们不让人欺负也不欺负人,这稻子乡里都说好了,他们种的地要分三成给他们,说是咱们乡下人倒反天罡也做做地主老爷,让他们尝尝佃农的味儿。”
楚韵哈哈一笑,带着秦好女和秦老爹在城里吃了顿烤鸭才散了。
临走前,秦好女想起稻子的事儿,问:“在城里卖出去了吗?”
楚韵笑:“咱们卖得贵,说是亩产五百斤,人家都以为咱们疯得没边儿了,所?以许多人都不敢买,估计还得再等等。”
其实楚韵也不明白,送走妇女两人后,她在?驴车里数着这几日赚的钱,问杜容和:“为何最好的粮食反而不容易卖?如果是我。砸锅卖铁也要买几斤回去种。”
杜容和想想道:“瓜子也还罢了,小本生意而已,咱们卖这稻子那是太岁头上动土,本来那些人就不愿意平头百姓种好粮,怕他们吃太饱了闹事,京里人精子多得是,不知道多少人拦着家里佃户不许买,怕买了第一茬被推到前边咔嚓了。”
楚韵想起来这回事,道:“既这么说,我都怕了,明儿我让罗家兄弟和秦老地方他们把好粮种收出来点一点,你找个时候给你们家老主子送点儿过去,他去年不是说要好粮种吗?今年他要粮草,正是用?农的时候,难不成还真能?把咱们咔嚓了?”
杜容锦和杜容泰又好些天没回家了,不定啥时候就要走了,乡里也确实在?征税,往年都是春秋收两次,今年四月已经?收了一次,现在?还不曾立秋又要收,许多人家都拿不出来,于是不得不上城里买粮交税,楚韵这时能?又粮食交上去,上头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罚她?
杜容和看着快乐数钱的楚韵想,这姑娘当真有些运道,早几年晚几年她种这个稻子出来都不会比现在?更安全。
现在?么,皇帝正想立不世之功,他绝不可?能?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影响他的伟业。
小韵能?成为助他建功立业的一根汗毛,他也会给予庇护。
楚韵这狗屎运也不是白走的,她是想到了才会在?这会儿种啊,所?以对此并?不诧异,反而开始思考怎么花卖瓜子赚的钱。
以前她赚的钱要么存起来,要么拿出去钱生钱,还从来没在?自己身上花过。
以前她是怕自己赚不上,所?以不敢花,现在?有了这个店,她也不是那种过了苦日子好日子来了还想着忆苦思甜的人,知道自己不会再穷得要饭吃了,胆子就上来了。
楚韵算钱算得格外认真,最近半个月,除开开店的本钱和分成,她一共赚了二十三两五钱。
楚韵自己没有首饰,她的妆奁盒里的东西都是杜容和买的,她也没有自己的衣裳,楚姑娘的嫁妆她自己全部?还给楚姑娘了。
所?以她拿了五两银子出来给自己买了一些便宜好看的珠花,都是几十文一支的蜻蜓、蝴蝶、蝙蝠、葫芦之类的小珠钗,家常戴着再加一两只杜容和送她的珍珠翡翠簪子,在?黄米胡同里也并?不寒酸。
除了首饰,她还春夏秋冬各买了六尺布做新衣裳,有了新衣裳,就是杜家人以后真骂她“上上下下哪件不是我们杜家的”,自己也能?摔筷子摔碗破口?大骂了。
楚韵还真盼着有这一天,她咂嘴儿想——不知打起来是啥滋味儿,看何妈跟其他妈妈儿掐架,她有时候还怪羡慕的。
买了衣裳首饰之后,还剩了一两银子,楚韵给何妈买了条红色的袄裙,给李叔买了一坛子老酒。
何妈一辈子就没穿过红的!
她嘴里说着:“使?不得,人老了还穿红戴绿,太好笑了!”
楚韵把裙子塞给她就跑了,她一直记得何妈说自己没穿过红嫁衣,那她怎么可?能?不喜欢红裙子呢?
何妈哪里能?不知道楚韵的意思呢,这袄裙不仅是红的,裙子里边还暗绣了一对并?蒂莲,要转着圈儿才能?露出一点,低调得很用?心。
何妈看见?就愣住了,一下子竟忘了推回去,再回神楚韵已经?溜了。
她回屋珍惜地摸着裙子,想,这就是养女儿的好处了。儿子养一辈子,他也未必能?想到母亲少女时的遗憾。
何妈在?屋子里换了裙子左顾右盼,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问丈夫:“是不是不好?”
李叔看着就笑:“太太那个老妖精都穿粉穿嫩绿,你怎么就穿不得了?”
这理由太正了!何妈被他说服了,当日便在?胡同里溜达显摆。
晚饭时杜家就知道楚韵,赚了。
杜容和看着家里人人都有,伸着脖子在?那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楚韵给他的礼物。
他人都快气晕了,就寝时就想假装不经?意地问,只是过于委屈,一开口?就憋不住话,直接道:“你没想过给我送点儿什么?我可?是天字第一号大功臣,怎么人人都有就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