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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韵这边,她也就刚进门笑了两句:“老三媳妇你也回来了,好啊好啊。”扭头又?跟和宝一起?坐了。
楚韵和杜容和前脚扯虎皮,后脚李佑纯就知道了,一个中午愣是没敢出去吃饭,自?己关了门在家?里也叫了只烤鸭吃。
他人没来,杜容和眉都没皱一下?,道:“娘来晚了,他身上有急差,刚陪着喝了两杯酒已先走了。”
郎氏大失所望,但人家?的急差多半是给老主子做事她也不好说什么,遗憾道:“日子还长,总有缘吃饭,他既走了,咱们自?家?便松快些,你过来靠着娘吃这顿饭。”
杜容和没法子,只能陪着一起?坐。
杜容锦杜容泰两兄弟都被冷落在一边,郎氏一个眼风都没扫过来,还好这两个人也不太在意老娘抽风,听到李二又?走了也没多嘴。
李二是老三认识的,做兄长的多问反而显得居心叵测,杜容泰带着杜容锦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儿招呼两个侄女儿,笑着说她们又?乖了,漂亮了,问在外头好不好玩。
杜薇杜韶挨个发自?己在外边买的鸡零狗碎的礼物,什么泥塑猴子,粗布做的荷包,收到的好看不好吃的喜糖等等。
楚韵在一边坐着,看着几个小的互相送这些不值钱的礼物,再看桌子上的敬菜,一下?就回神?了。
奶奶的,他们这是被小看了啊?
旗人送礼不是这么送的,越尊贵反而越不好,意思是你是客,咱们亲疏有别。京里人打交道,纵然?八辈子不相干,见面了也得往亲兄弟上扯,哪有头回就客气的呢?
她头回去李家?,李佑纯都是和他们交换的便宜的下?饭菜。掌柜的送来的一品羊肉,一下?就打眼起?来。
楚韵看了眼衣衫整洁的小荷老师,心里像被锤了一拳,一个饭店老板都这么轻视他了,那他在自?己本身的族群中又?会受到什么对待呢?
杜容和嘴里在回娘的话?,余光时不时往楚韵身上跑,看她盯着敬菜眼神?从茫然?到清醒,嘴角扯得更开了。
他在外头走惯了路,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待遇跌了一截。
楚韵在看郎氏。
郎氏对和宝一如往常,在她心里她的几个宝就没有不好的时候,若是有就是有人刻意中伤。
楚韵就放心了一点?,太太再坏她也是小荷老师的亲娘,一个不得父母喜爱的人,终究是可怜的。
杜容和看她这么紧张,心里倒愿意让皇帝当着楚韵的面亲自?给自?己一个巴掌。
其实,他没想过要把场地都占了,无非是怕拜高踩低的生意人不愿意给挪地方?,所以先抬了个价。
杜容和最初还想过店家?或许只舍得一个包厢,现?在给了一个院子都算赚的了,还能有什么不满足呢?
京里这些人会怎么看自?己,杜容和在跪小黑屋那晚就想明白了。
明白归明白,但他心里也不是没想法。一个习惯了吃肉的人突然?改吃素,不管决心有多大,也会想念肉味。
尤其,他除了下跪的那晚之外就没有吃过素,因为,很快他们就溜到大王庄去了。
在京郊,没有人比杜三爷楚奶奶更尊贵,周围人都捧着他们,李二待人也客气,所以杜容和也就没有尝到“身份大跌”的落差。
楚韵看他跟在郎氏身边笑着说话?,趁着添茶的空儿,附耳过去悄声道:“你没有做错事,我也没有,咱们都要把腰挺起?来,满福楼看不上咱们,下?回咱们不来了呗。”她转转眼珠子又?道:“这顿咱们也不给钱,记在你爹账上!”
杜容和看她义愤填膺地说着话?,笑着点?头,小声道:“好,不来了,不给钱。”
楚韵松了口?气,看他陪着太太说了半天话?都没吃上,就站起?来给郎氏、两个嫂子、几个侄女儿各包了一个鸭肉卷儿,最后才包了一个都是脆鸭皮和黄瓜丝的卷儿送到杜容和手?上。
杜容和看她为了要送自?己一个卷儿,送了满屋子人卷儿,身上最后一点?不痛快也散干净了。
他吃着烤鸭想,难怪人要成婚,成婚就是找一个能够说知心话?,能够分担痛苦的意中人。
能够分担痛苦,这点?太重要了,它能让人把黄连水喝出一点?甜,让人甘愿。
郎氏吃着烤鸭,笑着夸楚韵懂事了,接着又?转着眼珠子看了下?周围,问杜容和:“你爹呢?”
杜容和擦着手?笑,半只鸭子都吃了才想起?人来,这也太迟钝了,他拧眉道:“儿子在胡同里等了爹许久都不见他踪影,这边李二少爷又?催得急,儿子只好给他留了个话?头先走了,儿子再叫两个人去家?里和胡同里寻爹。”
郎氏听得半真半假地上火,小声跟杜容和咕哝:“他不知道怎么了,撞了鬼似的,你在家?吧他要说你,你走了他又?念得慌,一大早就起?来,穿了新马褂新靴子说要去接你,接这么半天人又?不知道接哪里去了!”
杜容和连连点?头,道:“我们是亲父子,亲父子都是这样,娘不说儿子也知道。”
郎氏看他神?色不似做伪,吃完了手?上的鸭子就停了筷子还拉着人一起?等。
等了半天始终不见人过来,反而跑腿的小子说:“老爷骑着马往家?里去了。”
郎氏看菜都要凉了,便做了个主道:“吃吧,老爷想是有事,咱们娘儿几个先吃,等他来了再治一席菜陪着也就是了。”
魏佳氏听到这里抬头道:“娘,还是等爹一起?来吧,谁家?也没有一家?之主不在,儿子儿媳就动筷子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