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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已经跟了何?二爷许久,田氏早说娶了媳妇就要抬她做妾,她素来?也不把自己?当?做下人,只可恨二爷被杜家人坏了名声一直没找个媳妇,她也一只是“姑娘”不是“姨娘”。
眼看着始作俑者前来?,本来?心里?就憋了气,如今被仇家老婆子狠踹一脚,顿时气得浑身哆嗦,爬起来?仍要跟郎氏对打。
但杜家带来?的人太多?了,一群太太媳妇叽叽喳喳地数落何?家人,何?家人脸上发红手上也发软,慢慢就落了下风。
田氏伸着脖子在里?头?看杜家婆子没挨打,遗憾地呸了一口,接着便款款而来?想说两句客套话。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她女儿何?三姑娘已是受不得辱了,走?出来?看着郎氏描眉画目的比她都穿得嫩,捏拳道:“死老婆子,你敢说我?娘,说我?哥,今儿我?非打得你这老狐狸精跪地求饶不可!”
楚韵一听,就道,这不是跟大力水手打架还给人嘴里?塞菠菜吗?骂郎芝香老狐狸精,这是骂吗?这是奖励她呢!
郎氏果然?更有劲儿了,然?而终究年纪大了些。几?下便微微喘了起来?。
三姑娘也是个横的,她在何?家如珠似宝地长到十三岁,马上就要入宫小选,也想着飞上枝头?,听说宫里?四阿哥的娘便是内务府宫女出身,八阿哥的娘地位还不如内务府宫女呢。她亦不能忍受被身份低贱的杜家人打了,脸上挨了郎氏两爪子后便掏出护甲往手上戴。
三寸多?长的尖尖嘴吓得人群已经有人尖叫了。
楚韵站在马车上看见,心想可不能让这死丫头?把郎氏弄个三长两短,她想往里?挤又挤不进去,就是何?妈都劝她小孩子在外看看就好?。
她左看右看,找着只楚宗保当?拐杖的锄头?,两下拆了锄头?,把锄尖儿嗖一声甩得老远,就定在三姑娘身后的柿子树上,锄尖儿距她脑袋还不到一指甲的距离,三姑娘老好?看一个发髻,让她削了个尖儿。
三姑娘摸摸散了一地的头?发,嗷一声,跳起来?竖着戴了护甲的尖爪子直扑楚韵,道:“戴大花的乡巴佬!本姑娘跟你拼了!”
楚韵真如看见一只小僵尸直勾勾地跳过来?,吓得一哆嗦,伸手拿起锄身,又嗖一声扔了了老远,这次插在三姑娘前边一寸的地上,三姑娘撞上棍子,从眉间到人中都红彤彤的一片。
楚宗保在旁边给她鼓掌,太牛了,他心有余悸道:“姑,以后我?再也不跟你闹了。”
这两锄头?,别说楚宗保,就是田氏腿肚子也软了,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哭哭啼啼地拉着三姑娘要回?屋躲着。
郎氏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敌进她进,敌退她进,跟着就一路蹿到了田氏卧房,抓着人头?发按在镜子跟前儿。
恶狠狠道:“我?还以为亲家日子过得多?穷,看了这满满的妆匣子方知是鬼话,珍珠项链儿、翡翠香球儿、蟹宝大对簪,一个两个哪个不是没百多?两下不来?的东西?还都是京里?时兴的样儿?
你的嫁妆?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还不是扒皮抽筋用前头?儿女挣来?的?两个姑娘两两双筷子,到年纪随便嫁出去便得了,能用你几?个钱,没见过把好?好?的旗人姑娘嫁给商家短命鬼冲喜的,这个钱你收了,也不怕晚上大妞二妞的娘来?问你!”
何?妈跑过去把金银珠宝拿出来?给大家看,这真真抵赖不得。其实大家早就知道何?家人刻薄两个姑娘,只是人家家事不好?多?管,这是让杜家人闹出来?,大家还是很乐意吃瓜的。
一群人便围着田氏。
一个太太黯然?神伤,道:“以前念着何?家家境不好?,牌桌上我?还让过两把,如今想来?都是错付了,我?借你的二两银子,你能还我?吗?”
田氏哆嗦着把银子还给她,该太太后脚就放何?妈手上道:“拿回?去给两姑娘攒嫁妆吧。”
另一个太太看有此珠玉,咳嗽两声也道:“田氏,既然?你是这么个冷心冷情的后娘,我?这样的好?人是绝不肯与你为伍的,以后咱们便恩断义绝!”
何?妈看着恩断义绝都要还个东西啥的,灵机一动,割了块袖子在田氏手里?。
诸位太太似乎被她点化,都想起来?割袍断义这回?事了,于是一个两个都开始割帕子、袍子,还有割汗巾子的。
田氏手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布料,气得嘴唇直抖,呜呜呜地想争辩,但她素来?是小白花做派,实没见过这等阵仗,一时笨嘴拙舌竟没插上一句嘴。
还是包妈妈闪出去往左邻右舍请了人过来?,郎氏瞅着怕人太多?了惊动衙门,也怕带着一群娇滴滴的媳妇太太打输了,带着人又浩浩荡荡地往家钻,回?家前还把自己?以前送给田氏的添妆节礼都偷摸拿回?去了。
杭不留行一路上忙得陀螺似的,一会儿给这个太太看心口疼,一会儿给那个丫头?看跌打损伤,一场大战下来?,他竟是全场最忙的那个,连带着楚宗保腿都跑细了一圈儿。
因杭不留行长得俊,回?去时除了一兜子钱、抄了半截的书?,还有脸上数不清的胭脂印。
擦了胭脂印后,他顶着这身衣裳,仍没敢回?家,而是直接吩咐车夫去了王家,跟王舅舅道:“舅舅,我?想在黄米胡同开个铺子,咱们以后吃饭也不愁了。”
王舅舅摇头?道:“开不了,旗人有病吃老米,没病还吃老米,病死了便是老米吃得不够多?,咱们把药铺开过去,准得喝西北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