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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不留行长得很?俊,尤其一双凤眼瞧着就比杜密等只会流鼻涕到处打滚的脏孩子聪明。
聪不聪明楚韵不知道,但显然这?孩子很?老成有礼,进来先提着许多杏仁糕四处请了安,进了三房还亲自拿着茶水想给楚韵倒,说是想谢谢她教兄弟们知道粒粒皆幸苦。
楚宗保一看就不服气了,杭不留行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已经?收服了他娘他爹,他们整条胡同大娘大爷的心,眼瞅着要收到他姑这?,他绝不允许!于是一手夺下茶壶,心里直骂:从小就被人说是出奶的药,能憋着这?口气长大,能不少年老成吗?
楚宗保自己辛勤地给楚韵倒了水,又小声跟她嘀咕道:“姑,他就是杭家的尖儿?,前几日杭老毛让他们家孩子过来做老黄牛都没舍得让他来。要不是你说想要王家的桃儿?,我?还不能去他们家缠着他来呢。”
楚韵转转眼珠子,问他:“杭小哥平时都爱做什么?”
楚宗保道:“他念书好,但人是疯的,不想着做官想以后跟着舅舅做大夫,从小跟着舅舅漫山遍野跑去收药材看病,杭老毛跟他说人心的病学?医治不了,他才肯点头说以后科举啥的,但我?瞅着,我?们行爷早已经?发现?他们家族长是在放狗屁,私下一直在四处搜刮医书。”
楚韵有了底,于是就带着杭不留行看她的小花园,杭不留行认得很?多花草,他甚至连楚韵养的那两株不知道想药谁的毒花都认识,还私下让她别种。
何妈跟在后边看人这?么聪明,回厨房备饭时就跟丫头们说了这?事儿?,一来二去,杭不留行生得好又聪明的事儿?就传开了。
杜薇杜韶本来在郎氏院子里吃瓜看戏听故事。
郎氏跟她们说了满肚皮的八卦,又说楚韵免费把?杭家小孩儿?“请”去种地了。
一部分人在獐子坡给她除草翻地,一部分人在野牛沟给她种今春的稻子。
也就省钱上这?乡下丫头有一手,郎氏心里高兴,但其实并不乐意让外人知道,不然就显得媳妇太上不得台面,日后被挖出来是村姑出身就不好了。
两姐妹听得连声感叹,一听喜鹊说杭不留行的事儿?,杜韶就风一般带着姐姐往三房蹿。
杜韶想的是——春天是情?思纷纷的日子。再晚,就赶不上趟了。
杜家姐妹长得也不错,起码楚宗保对杜韶印象就很?好,——杜薇严肃,看着像楚韵,他不敢套近乎。
楚宗保就招呼杜韶道:“小韶妹妹,咱们一起吃糕玩儿?。”
杜韶看他叉着腿走路的样儿?就想跑,只是待客之道并非如此,收下糕装装样子后,她就溜到俊俏如小树苗般的杭不留行旁边,大方道:“杭哥哥,咱们一会儿?吃糕吧?”
楚宗保听见这?一声,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心窝,气得他盼着杭不留行立马噎死。
杭不留行当然没有被噎死,他是小大夫,很?讲究细嚼慢咽,很?给面子地接过糕吃了一块后,担心自己吃不完浪费,还走过来问楚宗保:“你吃不吃?”
“不吃!”楚宗保撇头不理他。
杭不留行微微叹了口气,衬得楚宗保更如只愤怒的小猪崽儿?。
楚韵看得哈哈大笑,伸手把糕接过来就着茶水吃,道:“挺好吃的,唉,怎么有人就吃着不香呢?”
楚宗保叉着酸疼的腿走到角落里默默地想——这?些人迟早会遭雷劈。
杜韶对比了一下两人做派,对杭不留行更添好感,她已经?不是过去羞涩得只会躲在姐姐身后说‘要死了’的孩子。但姑娘家又不能这?么“不知廉耻”,所?以她就悄悄地让楚韵把?小花和?德胜儿?抱过来。
过去一年楚韵跟一鸡一鸟相处的时候很?长,加上三房又宽敞,如今一鸡一鸟踩热了地皮,大多数时候都在三房鬼混。尤其小花,鸡冠子抖起来之后脾气也吹气似的长大了,稍不如意就挺着胸脯四处啄人,除了杜密和?楚韵几乎没人敢再惹它?。
就是杜老爷,偶尔说了句要把?小花烧了下酒,小花都在他鞋子里连续拉了半个月的鸡屎。
楚韵等着杜韶求爹爹告奶奶地缠了她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答应下来。
等一鸡一鸟来了,杜韶先看了一眼小花,算盘打了半天临了愣是没敢伸手,最?后她把?德胜儿?放在手心里,担忧地道:“杭哥哥,小花德胜儿?午间多吃了两粒谷子,想是烧心了。一下午都不出声,你救救它?们吧?”
杭不留行是个负责的小大夫,而且王舅舅在乡下干得最?多的行当就是治东家的牛胃胀气西家的狗咬掉了毛。他跟在舅舅身后也懂一些治小动物的手段,老淡定道:“拿来我?瞧瞧。”
杜韶轻轻地把?德胜儿?递过去,指着厚厚的胸脯子问:“杭哥哥,它?是不是长瘤子了。这?里生得这?么大,让妹妹怕怕的。”
可怜的德胜儿?,最?近被一只美丽的雌鹦鹉拒绝后好几日在家都食不下咽,今儿?更是水都没喝一口,真不知怎么多吃了几粒谷子撑着的。
杭不留行两指并拢,在德胜儿?胸上摸了两把?,解释道:“小杜姑娘,这?是德胜儿?胖出来的护心肉,不是瘤子,以后少给它?喂点儿?就成。”
那天,那只雌鹦鹉也说德胜儿?太胖,之后德胜儿?就不吃饭了。德胜儿?听到这?更是悲鸣一声,跳起来狠狠啄了杜韶一顿,方虚弱地飞走了。
楚韵看得捂着嘴憋笑,杜韶也有些不好意思,尤其小杭大夫还看着她的头,道:“小杜姑娘,你的头要我?看看吗?刚刚德胜儿?啄了你不少头发,要是严重了得趁小涂生发水,否则大了容易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