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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却见里包恩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帽檐阴影下神秘莫测的目光一直盯着我。
跑跑跑!
在他梅开二度向我的手机伸出魔爪之前,电车到站,我拎着他的外套立刻起身离开,一路笑出了车站。
这回,相比起我,里包恩可能更像个成熟的大人。一袭红衬衫的小绅士慢腾腾地走在我后头,不远不近。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他离我还有几步距离。
没了荫蔽,阳光痛快地铺洒在大地上,落在行人的肩头,以及饱含夏日感的植被与建筑物之间。偶尔有炸物烧烤的香味被空气托着送到各个角落。
西装外套换了回来。里包恩没有立刻穿上,而是仿佛知道我要干什么似的,抬头看着我。
而我把相机调成前置摄像头,朝他腼腆地笑得眼睛弯弯。
“拍都拍了,再和我多拍一些照片也没关系吧?”
里包恩很快回应了我。
他嘴上说着拿我没办法,好像我才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而他不得不陪我似的,唇角却轻快地上扬着;在我微微弯腰凑到他脸旁之际,一手捏着帽檐抬了抬。
咔擦一声,画面定格。
仔细一想,从小到大,我和朋友出去旅游的次数都不多,更别说和家人了。
和家里人出游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小学五年级。可那时不仅每天起得很早赶行程,计划要是赶不上变化,还要听两个大人吵上半天架;吃也不敢吃贵的,住也住得很随意。因此,我从那时起就不认为旅游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旅行和出差没什么区别,是远行,是堆积在身上的强制任务,是认床失眠时看着月亮想家的深夜。
然而,兴许是夏末最后一阵张扬的风吹散了往日,一个荒唐的想法竟生生地闯入某个瞬间,敲着我的脑袋告诉我:
我搞不好,想要和身边这个人再去很多很多地方。
“……怎么了,你站着不动在想什么?”
男孩压低的嗓音倏地打断我莫名的思维出游。
我回过神,目光从贴着玻璃浮动的小丑鱼上离开。
水族馆深蓝色的基调像一张流动的巨大的纱。这忧郁、神秘而浪漫的色泽映照在络绎不绝的游客的脸上,也以饱满的柔情,层层覆裹着身旁恰到好处地与我保持两拳距离的人。
谎言在海洋面前是不堪一击的。我于是在如梦似幻地浮游的水母、成群穿梭的热带鱼、迎头向上地荡漾着的花园鳗前,认真地,坦诚地转头望着我的贴身保镖。
“我在想,这次邀你一起来冲绳,说不定是我今生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之一。”我说,“因为我很开心,如果以后还能一起去哪里玩就好了。”
里包恩闻言,反而似乎不以为意道:“是喔。就在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