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许久没有见面,一见面,忽然觉得有些生疏起来,当初同在个院子里,苏小月受了不少苦,所以方河对这个大哥的印象也不好,特别后来方河几次找他评理,他还是向着自家媳妇。
苏小月转进厨房,炒了小菜,煮了白米粥,两兄弟在一起吃了个饭。
当方亮拿起碗看着里面的白米粥时,露出诧异之色,大河家的生活已经过得这么好了么?即便是船东家吃的饭菜,也没有尽吃白米的,多以面食为主。
他跑船这一年多,在外地算是开了眼见,这白米不管到哪儿都是贼贵的。
方亮这次回来似乎瘦了一点黑了一点,方河看着方亮,下意识的把肉夹到哥哥碗中,方亮没有说话,只是夹起碗中肉时却迟疑了一会。
“大河,以前哥哥对不住你,对不住二弟媳,以前只顾着眼前一点利益,家里有点吃的基本靠抢,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长大,我变得自私自利,如今我有能力赚钱了,回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做了多少傻事。”
终究是兄弟,事过境迁,只要以后不再这样,做兄弟的还真会记仇一辈子么?于现在的方河来说,家庭美满,生活也算过得不错,以前的事就不想记得太多,人要往前看。
方亮是感激的,自己长年在外,儿子常得大河照顾,不计前嫌,也唯有自家兄弟。
送走方亮,苏小月站方河身边,叹了口气道:“以后希望大哥越过越好吧,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好好过日子。”
方河握住了苏小月的小手。
正月初一,方河与左邻右舍来往,手里提了糕点上门拜年。
方大业和方虎两家的人都穿上了新衣,反观苏小月家里人除了两孩子做了两套新棉衣外,大人还是去年的。
棉花值钱,一件棉衣能穿几年,往年里方大业和方虎两家没有银子,连棉衣都置办不上,今年用粮食缴了税,把棉花留下了。
两家人不止做了新锦衣,家里还置换了棉被,这个年过得特别舒心。
正月里,方河又上了两趟山,雪还没有融化,方河告诉家里人,老虎没有痕迹,恐怕已经跑别处去了。
苏阿吉算是放下心来,以后方河上山里狩猎,时时注意一下,见机行事了。
年初八的时候,方河带着一家人上县里去,给方河的小叔霍林吉拜年。一家人坐牛车去往县里去时,遇上不少村人,年后第一场集市,进城的人多。
来到霍家种子铺前,铺门开张了,今年头天开门,门外有舞龙的队伍,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霍林吉一袭绛红色长衫,身形挺拔,一张俊脸上笑意融融,比以往更容易使人亲近。他看到方河一家人时,立即排开众人上前相迎。
与之前来拜年的多是附近的商人,也有县里的富绅,他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直接迎上了方河一家人。
来到苏小月身边时,上前伸长了手,把方嫣给接到怀中,方嫣今个儿穿了件桃红色的衣裳,头顶左右两个垂髻,圆嘟嘟白净的脸上一双如宝石一般漆墨晶亮的眼,长长的睫毛继承了方河的,像两把扇子似的翕动,眨巴眨巴看着霍林吉,把霍林吉看得疼到了心坎里去了。
他抱着方嫣就不放手了,小家伙在他怀里拱了拱,再垂首看着站在地上矮矮的哥哥,这下得意了,扬起唇指向哥哥,“哥哥好矮。”
哥哥好矮这个问题是方为心里的痛,这家伙老是这样的说她哥哥,害得方为每次听到这个脸色就变。
霍林吉垂首看来,看到方为穿着竹青色的新衣,身板挺得笔直的,白白净净的皮肤,剑眉初现,双眸如星辰般,望着他时带着一脸的探究,那身段那神情,那五官就像画里出来的仙童一般,天生就有一股贵气。
霍林吉不由得多打量了方为一眼,再抬首看方河时,他微微一愕,这儿子不太像大河的,就是侄媳也不像,倒是怀中的女娃娃与侄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有点大河的影子,莫非眼下这个端端正正带着一身贵气的男孩并不是大河的孩子不成?
一行人跟着霍林吉回到了铺子后边的小院。
两进的小院倒也是很简陋的。
院子里有下人,客人来了,下人立即端上茶水点心。
霍林吉在怀中孩子的脸颊上吻了一口,得到方嫣一个白眼,逗得霍林吉大笑不止,没想这么小的女娃娃还有些脾气呢,于是便抱着不放了。
方嫣可不干,她坐在霍林吉怀中不安份,双手只往桌上扑,她看到漂亮的点心了,她要吃。
霍林吉毕竟是男人,哪懂得带孩子,孩子动了,以为她跟他闹着玩呢,于是硬是把方嫣抱紧在怀中,还时不时抚了抚小家伙的垂髻,方嫣胳膊儿短,搁不着时,气的红了脸,居然摇摇摆摆的从霍林吉怀里拱起身子,攥紧霍林吉的衣襟,一只手指向桌上的糕点,见霍林吉还跟方河在谈话呢,她连连指了两下,再动了动手中的衣襟。
霍林吉终于留神看她后,她的小短手又指桌上的糕点,霍林吉方发觉小家伙的意图,再也止不住要笑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霍林吉把精致的糕点盘子搬近了,方嫣搁得着了后,忍不住向下人吩咐,再送几样时新的糕点出来。
这下方嫣乐了,窝他怀里安静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