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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钦玉接通电话后径直走进卧室,顺带关上了门,这是不想让黎彗干扰的信号。
“哇,邦邦怎么还吃胖了?”
一墙之隔,谈话声听得一清二楚,周钦玉语气熟络又夹杂着雀跃,电话那端显然是他交情甚好的朋友。
“啊,邦邦不能这么胡吃海喝,小金毛你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严格控制饮食,你是一点也不听啊,哪有你这么严于律己宽以待狗的?”
黎彗听着,下意识摸了摸兜,惊觉仅剩的一盒烟也已经在楼下抽光了,他只好作罢,蹲在门边,整个人埋在臂弯里,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哦,我知道嘛,不可能一直麻烦你照顾的。再说,小伯要比邦邦更难伺候吧,你怎么不给宣景打电话抱怨,我看你就是看我好欺负。”
对面这时像是反驳了些什么,周钦玉迅速服软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下个月我肯定能回去,毕竟是你的第一场正式演出,我不会缺席的。”
“对了,阿姨身体还好吗?她不是一直想吃北大门的龙须酥吗,我让人排了好长的队,买了一整箱,这下可够她吃上一阵的了。”
通话到这,黎彗站起身去了厨房,他踟蹰一阵,从冰箱里拿出早就分好的半块西瓜,周钦玉挑嘴,水果入他眼的也就两样,除了荔枝就是西瓜。
西瓜冰镇之后清甜又凉爽,但黎彗插起一块尝了尝,颇觉食之无味,他左右无事,又将一半西瓜切成薄片,再到小块,装进瓷碗。
期间他一直心不在焉,果然立马遭了报应,刚开始还没感到痛意,等瞧见从指腹蔓延开的鲜血,他才迟迟察觉自己手上被割了个口子。黎彗丢了刀,打开水龙头,面色沉沉开始冲血,整个水盆很快充斥开浓郁的血腥味,随着水流的冲刷,伤口逐渐泛白,勉强算是止住了血。
“小彗?”
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黎彗没回头,关了水龙头,说:“我给你切了西瓜,你先进屋吧,过会我端过去。”
周钦玉皱了皱眉,望着黎彗沉默的背影,总觉得不对劲,他走过去,入眼便是满水池刺眼的红色。
他怔了怔,快步走过去,捞起黎彗藏在背后的手,伤口这时已经再次开始流血,能够清楚看见触目惊心一道长口子。
“你藏什么啊?你以为这是小伤吗,”周钦玉皱眉道,他看着伤处,没多久额头就开始冒冷汗,他移开视线,说:“我晕血,你先等一下。”
缓了一阵,摆脱那股眩晕感,他才继续问道:“家里有纱布什么的吗?”
黎彗摇摇头。
周钦玉深呼吸一口气,简直想挖开黎彗的脑袋,看看这小子是不是满脑袋全是水!他奔去厕所,撕了两片洗脸巾,浸湿挤干后,覆在黎彗手指伤处,仔细包裹好。
“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周钦玉说着,倒了杯温水,又去卧室翻药箱找了一片布洛芬,递给黎彗,“吃了,可以止痛,过会缝针很疼的。”
黎彗乖乖吞下药片,另只手紧紧攥着裹好的湿巾,从头到尾都难得温顺。出门之后,周钦玉在路边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好在黎彗住的这个小区附近就是市医院,坐车不到五分钟便能到达目的地。
一到医院,周钦玉直奔急诊,在询问护士后,两人找到负责清创缝针的诊室,周钦玉让黎彗在门外等着,自己先进去询问。
“您好医生,我弟弟刚刚在家切水果割到手了,现在手指割了个小口子,您看看到底需不需要缝针?”
周钦玉坐在医生对面说完,才招招手,让站在门口的黎彗进来。他低头解开黎彗手指外包裹的一层湿巾,示意让医生看看具体情况。
医生扶了扶眼镜,在急诊室毕竟看惯了各种大病小病,这样的伤口司空见惯,只是切水果能切到这种程度,却不太常见,他有些好笑道:“这切水果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啊,切的那么深。”
又道:“要缝针的,这口子不浅,不缝针是没办法自然愈合的。你们先过去对面房间吧,我待会儿要给他清创。”
清创需要的东西并不少,医生护士拿纱布和酒精的空档,两人只能在对面房间等着。
黎彗坐在病床上,眼神凝滞望着地面,周钦玉站在他旁边,一通忙活下来,他也不免疲惫,但静了静,还是揉了揉黎彗的头发,无奈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割到手没什么反应,到医院了也是这么无所谓的态度,难道这伤不在你身上吗?”
没等黎彗回应,他又蹲下身,对着黎彗手指的伤处观察良久,嘟囔道:“弄成这样,疼不疼啊。”
黎彗盯着他没说话。
问那么多句话也不见答复,周钦玉叹了口气,但这会难得没和黎彗计较,只是继续交代道:“过会缝针前,医生会给你先消毒,酒精消毒的时候会有点痛,但是打完麻醉,缝针就不疼了,你到时候稍稍忍一下。”
黎彗心想,真奇怪。
他的哥哥一向任性,可到了这个时候,却比任何兄长都像兄长,没有责备,也没有批评。
即使晕血,也能紧闭着眼睛帮他裹纱布。就算再讨厌出汗,这时也能浑身汗淋淋地蹲在他面前,问他一句疼不疼,所以哥,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呆子啊,跟你说话也不搭腔,”周钦玉嘟囔着,弹了下黎彗的脑门。
黎彗偏开脸,答非所问道:“我给你切了西瓜,等回去,应该就不好吃了。”
周钦玉没被他诓骗,心里很清楚黎彗这是在转移话题,他力气蛮横扭过黎彗的脸,果然见这小子眼圈有些发红,他忍不住勾了勾唇道:“西瓜什么西瓜,我倒是要说,有人不知道是因为害怕缝针,还是因为其他什么要哭鼻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