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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是老乞丐从街角土坑里捡来的。
老乞丐曾经跟他说过,自己这一生就没什么“有本事”的时候,年轻时还能到处干干体力活,赚个辛苦钱混口饭吃,等到老了,算算手中的辛劳半生攒下的钱财,还不够在这皇城里买个茅房使,也就索性彻底放开了喝酒打牌,等钱花光了,就成了乞丐。
说来也巧,老乞丐这辈子做过的最有本事的事,大概就是出于不忍,从土坑里抱回了个孩子。
或许老乞丐也犹豫过,虽说这只是个没人要的弃婴,倘若不是自己刚好大清早的跑这土坑里撒尿,怕是再过个五时三刻的,这孩子就该小脸青紫了;但他也只是一个乞丐,又怎么可能具有从零开始抚养一个孩子的能力……
温言不知道最终到底是什么想法在老乞丐这心理博弈中占了上风。
总之他就这么屁颠颠地跟在老乞丐身后,裹着满身恶言,饥三五顿饱一顿地长大了。
而老乞丐虽然有时说话难听了些,却从不骗他。
女人临死前的那句质问再一次浮现在了温言的脑海,逼迫他不受控制地去想: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谁给她的消息?还是说……莫非她最后说的都是真的?
疑问接二连三地涌上心头,温言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寻求到答案。
可如今看起来最能为他答疑解惑的人,已经远远倒在了他的身后。
年轻人望着温言走进庭院的身影,在连廊里静悄悄地招了招手。
“回来得……”
年轻人刚要开口,就被疾步而来的温言出声打断:“她是谁?”
“……回来得很快啊阿言,怎么下雨了也不知道打把伞?”年轻人与面前这位形容狼狈的“落汤鸡”对视一眼,慢悠悠地接上了后半句话,“为什么这副表情,是故事不好听吗?”
温言头一次回避了对方递来的询问,甚至顾不上额前发丝上蜿蜒而下的雨水,坚持着问道:“她是谁?”
“……”
年轻人大概也是第一次被温言用这种态度对待,碰了壁,没准备直接回答,而是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阿言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看你的表情,她应当已经全都告诉你了才对。”
温言的面色几乎是瞬间变得苍白起来:“所以……她说得都是真的?”
“唔……应当是吧。”年轻人面上笑意不减,不甚在意地一耸肩,“我想,大概不会有人选择在这种……明知道是一生中唯一一次的机会上撒谎的,阿言你觉得呢?”
温言站在年轻人面前,低垂着头,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