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烟跪在三座坟墓前,临倦刚将铁锨放在一边,就要蹲下时,阮晴烟突然道:“临倦,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临倦愣了一下,止住了往下蹲的动作,复又站起,他道:“你说。”
阮晴烟仍是看着面前的三座坟墓,声音平淡道:“当初我和哥哥的身份大白前,哥哥去了璇霄丹台找你,虽然当时我不在现场,但我听说你们吵架了,最后甚至打了起来。这件事是真的吗?”
“……是。”
阮晴烟面上没有任何变化,继续道:“我们仨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可离开离宫后,哥哥却不让我和你接触。我了解他,我们十几年的情分不会说断就断,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我哥哥无法忍受。”
默然许久,阮晴烟才接道:“我其实一直有在想这件事……临倦,这个大事是不是和我阿爹的死有关?”
临倦没回答。
阮晴烟似乎也压根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她话音落下没多久,便又道:“你是不是参与了这件事?”
“晴烟……”
“临倦,我不是小孩子了。事已至此,没必要再说什么假话了。你也不要想着什么善意的谎言,再善意,那也是谎言。而且,我现在不需要谎言,我需要一个真相。”
似乎过了许久,他们之间仿佛没了时间的存在。
临倦仍是沉默着,阮晴烟也不催他,只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
他终于回答了。
阮晴烟却没有任何举止,仍是跪着,不言不行,仿佛她没有听到这个回答。
可临倦知道,她肯定听到了。因为在他说出这个字后,阮晴烟的脊背彻底塌了下来。
***
临倦和阮晴烟又一起回到了明城。回去的路上,阮晴烟的话更少了,有时候一整天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临倦没再离开,直接留在了明城。对此,阮晴烟也没有过问。临倦也不像从前那般自来熟地找地方休息。他又不愿再出去找客栈,便直接睡在了院里的树上。树上的花苞露出些小口,隐约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香气,这花香应该是好闻的,可临倦只觉得心烦,愈发惹得他睡不着了。
黑夜笼罩大地,人间的烟火逐渐远离。枝叶间,临倦缓缓沉入到繁乱的睡梦中。
他来到了一个城镇,熟悉又陌生。街上人头攒动,可他一眼就看到一个步履匆匆的人。
是裴君门。
准确来说,是年轻时候的裴君门。
无形中,仿佛有一块巨石直冲向临倦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