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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德疯了般,又猛磕起头来:“老天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再折磨我了,我已经受了七十年的罪了,我要被你折磨疯了!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
张文德几乎瘫软在地,张为东跪在他身旁,一个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身躯。两个看起来如此可怜的老人凑在一起痛苦,这场景很难不让人生出同情来。但此时此刻,没有人上前去安慰他们或说些其它的话,所有人都站在几步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张文德气息不稳,阖上双眼,似乎想以此逃避什么。
周遭陡然沉寂下来,身后是一排排着白衣的木偶,地下是一摊摊断臂残肢,整个地下洞像是冬夜中阴冷刺骨的墓地,让人毛骨悚然。
须臾,张文德再次睁开了双眼,先是缓慢的,然后倏地睁大,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震惊或恐惧的东西。
“为东……”张文德突然道。
张为东颤着音“哎”了一声,凑近了他。
“报应来了。”张文德喃喃道。
张为东一时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张文德又道:“你看现在,像不像当年永嘉帝死的时候。”
张为东一怔,随即一点点地抬起头,对上了林安等人视线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电光石火间,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变化。
“张文德。”谢尘走上前,蹲在张文德面前,“事已至此,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张文德对上谢尘冷漠的双眼,却一言不发。
“怎么?你还想瞒?”谢尘冷笑道,“明眼人都能看出你们身上有事,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瞒又有什么用呢?”
张文德避开了谢尘的视线。
就在此时,苏璟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张文德,你面前有那么多木偶看着你呢。”
张文德顿时抖若筛糠,泪水裹着脓液往下滑落。
过去
永嘉25年。
灵武作为瑄朝的国都,其繁华程度不言而喻,就连宵禁时间都比其它地方短了许多。若是逢年过节,朝廷更是直接取消宵禁。别的城镇或许只在节日里才会热闹一番,但灵武,每天都是节日。
天子脚下,朱门林立。
不知有多少人涌入灵武,形形色色的人汇聚于此,皆被国都的繁华所吸引。心怀抱负的文人墨客,闯荡江湖的侠客义士……但更多的还是养家糊口的平民百姓。
灵武城中,八街九陌。
宽阔的街道两旁都是店铺商贩,人头攒动,叫卖声不绝,不时还能看到沿街卖艺的人。跳舞的,喷火的,耍猴的……虽精彩,但对灵武人来说已算不得什么新鲜事。此时此刻,更多的行人被只有一个人的表演吸引住。
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更有人直接攀上了附近的房屋,只为一睹这个才来灵武没几个月便已打出名声的人——百姓都叫他常大仙。常大仙看起来已有五六十岁,发须灰白,衣着朴素。单从外表来看,他似乎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翁。但就是这个“普通老翁”,竟会传说中的点石成金术!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常大仙身上,他席地而坐,面前放了几块石头。他微微抬起双手,置于石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