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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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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的脸一双眼皮一定睁得极大,虹膜已经完全暴露出来,眼睑与巩膜分裂,露出红的白的,赤裸裸的血肉。T们的眼睛里能够盛放下世间一切有利可图之物;暴戾的面庞是红肿的,T用身体一切可用之器向外界喷洒自己的气息,剥夺空间,T们用拳头用斥骂来填满自己;耽于享乐的人是昏沉的,从一双将眯未眯的眼睛里可以看到T们的整个人生、整个世界,如果眼睛是与外界交流的利器,那么T们看不见色彩,色彩也浸润不了T们的心;嫉妒是内心的一场巨大风暴,风暴过后,一切萧疏荒芜,寂寥贫瘠,残卷片碎将思想转变为态度,又将这种预备的心理转变为行动……

陈锡的眼中犹如出现了一条长河,浓重的恶意将T捻碎,T不停地思考,脑中不停地被各种各样的思绪流连——只能这样形容,但或许说是世界的恶意更恰当些,因为T想到了,T想到了这个无解的命题的最初式——

可以说,生命在最初的时候,就将一条路划分为两道:为了生存,繁衍,生生不息,祂会奖励一切有利于此的行为,惩罚一切有害于此的行为。进食、性·交是这条路的一道,饥饿、伤痛是这条路的另一道。基于此,人天生就更愿意生存下去,更快乐更舒适地生存下去。

人们各自窝在自己的小基站里,互相隔阂又互相联系。因为无法感受T人的感受,只能为着自己的苦乐琢磨,T们就像是在一个无边际的场地里旋转运作的陀螺,谁都想快乐安逸。强大的陀螺带起的一阵巨大风波就可将一片渺小的陀螺掀到一边;细碎小巧的陀螺挤在一起,听声音“铿铿锵锵”,彼此影响、摩擦、碰撞着,有时为了生存,有时为了快乐,大一点的陀螺将小一点的陀螺撞倒、碾碎。

陈锡被一些令人难受的“恶意”影响了心绪,T为了缓解痛苦(看,T也在趋利避害),只能不停地思索着。直到想到“人们无法感同身受”,T对“恶意”的难受才稍稍转化为无奈,再在心里比喻起那“陀螺”场地后,澎湃的思潮才渐渐偃旗息鼓。

T放下笔起身,想将莫雨澜叫回来——

“王上,大理寺卿求见。”莫雨澜躬身禀报道。

陈锡心下一喜,想着可能是有结果了,忙道:“传!”

时任大理寺卿名叫虞且,同样五六十岁了,一双眼袋层层迭迭,拉得极长,皮肤白,但其上褐棕粉灰的浅色斑点极多;同这朝里位高权重的许多老臣一样,虞且的一双眼睛也是清亮矍铄的,就是耷拉的眼皮遮掩了些许光芒。

陈锡对这些老人是极敬重的,T连忙看了坐。

虞且不像司农、太仆一些人,说话浅尝辄止、委婉啰嗦,这人很有一番掌管刑辟的气势,话音落地有声,一针见血:

“王上,臣不仅按您的指示,查过宫廷掖户,对于那刺客的籍贯身份也是彻查了一番。”

陈锡点头。

虞且皱了皱眉头:“那人原先是禁卫军的一员,熟悉宫里的巡逻布置。T近来没出过宫门,来往人员也没什么可疑的——也许是做得隐秘,没留下痕迹。”

第六十八章

陈锡之前对此也早有预料,对方既然派刺客来杀T,这些方面应该做得万无一失才是。虞且离开后,陈锡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轻声道:

“师姐。”

云拂月应声从窗外翻进,抱臂道:“怎么了?”

即使对方明明白白地说过,T二人仅有母子之实,没有母子之情,但到底有着这一层关系在,陈锡更容易信任T,也更容易将一些话说给T听,请T指教:

“师姐,有一件事必须要我处理,但……”

云拂月挑挑眉:“我不擅长这些。不过听听还是可以的。”T笑得很邪恶,陈锡觉得那就像是一只闻到瓜味的猹。

陈锡撇了下嘴,还是说了:“前日的刺客我调查了,没有查出什么确切的证据……”

“但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云拂月抢道,“那敢情好,你说说那人姓甚名谁,我悄悄地取了T的命就是。”

陈锡哽了下,道:“师姐,这事当然不能这样办。”

“哦?那你跟我说做甚!”云拂月手指翻转搅弄间,那日的利器在掌心一显,银光掠影般的快速闪过,“你师姐我是个粗人,别的可帮不了你。”

陈锡再次噎住,T有些后悔起来,心里怨念着吟稣怎么还不回来:“……虽然不能这样,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云拂月又一次打断了T:“对了,你怎么确定就是那个人?”

“不是T也是T们那一派的。”陈锡解释,“师姐,我才即位不久,根基不稳,朝堂的官员我只提拔擢升了几人,其余未有大动。所以在这方面,暂时还未有对我怨言不满的。而只有T们……我的即位从根本上动摇了T们的利益和权利,所以T们才会视我为眼中钉。”

云拂月点点头,饶有兴致道:“然后呢?”

“嗯……用我哥的话说就是——我必须提点一下T们,让T们心里有所顾忌,安宁一段时间……”

云拂月插话:“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岂不是让T们的下一次行动更加令你棘手?何不养祸,等到对方冒头,枝叶错节,再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陈锡睁大了眼:“师姐,你还知道这个?”

云拂月“啧”了声:“基本的道理嘛。”

“但师姐你说的和此事情况并不相符。”陈锡托着下颚,幅度不大地摇摇头,“平国是一个新的朝代,将乱局的筹码重新分配,T尚且年轻,尚且生机勃勃,还没有沉疴积弊。我与你说的,那个妄图搅乱局势、分一杯羹的派别,与通常意义上的‘门阀世家’‘外戚’‘宦官’不同,非要比较,那就是一棵扎根数十丈的苍天大树和浮萍秧苗的区别。前者动摇国本,后者至少现在,是不值一提的。所以,若是用‘养祸’之法,待其生长冒头,反而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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