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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溟拒绝:“别人都睡了,你让我怎么唱。”
“那就唱小声一点。”萏竹央求,“秋溟姐姐,你之前说了要唱的。”
秋溟再次叹了口气,将萏竹的头从自己肩上推开,又缩了缩腿,抱膝唱起。
这是一首方言民谣。怕扰人清梦,声音大小就跟说话差不多,气音很多。秋溟根本不敢发力,只能无限降调,却意外地有了些呢喃细语、娓娓道来的意味。柔和的声音绕过每一个人的心头:
“……月亮弯弯挂山头啊,
娃娃向着月亮走,
走一步,看一步,
月亮跟着娃娃走……”
T唱完,很久没有人说话。
陈锡随着秋溟轻轻的歌声平复了心情,T打起精神,暂时将关于何采碧的事情按下。T道:“时候不早了,你们睡吧。”
秋溟皱眉:“您整夜不睡,能撑住吗?”
“比常人能熬些。”
安祁道:“可是您不可能一直看着我们,就算今晚能熬过去,但明天呢?后天呢?始终都会撑不住的。到时候……唉,您不是白费了力气吗?”
“今晚过了再想办法就是。”陈锡“哼”了一声,“我看T们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人去!”
第二十一章
T们上床后才发现,精神早就像虎豹享用过的、破破烂烂的尸体,几乎刚一闭上眼睛,倦意就跟压在身上的被褥一样粘上了T们的身躯,像是泥沼将人瞬间淹没了。
陈锡随意地坐在软垫上,手指紧巴巴地扣着墨剑。T环顾一圈——这动作T不时就要重复一遍——然后,抻手将面前的灯挑亮。
房间里摆了五盏像这样的油灯,为了让陈锡能对任何异动一目了然,而不费内力提高目力。
老人的鼾声是有些大的,在这火光摇曳中,意外有些催眠。陈锡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动一动消除这丝困意。
就在T左右走动间,萏竹突然睁开了眼睛——以T语言的清晰度来看,T根本从未睡着:“小爷。”
“怎么了?”陈锡在T旁边蹲下。
萏竹坐了起来。T敛了眸子,神情不明;可以看出这张还稍显稚嫩的脸庞底下,正在酝酿着一些思考。然后萏竹微微仰头,目光沉静地看进陈锡的双眼,就像雪落在盛夏骄阳,冰面腾起层层热气,总之,是不符合这个小姑娘从前所有给陈锡的感觉,T犹如从一个极端到另外一个极端,一下多了二三十年生命的折磨似的。但这不是由于萏竹突然变了,这也是这个姑娘的一部分:“小爷,我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