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关城,原属韩国下辖军镇要寨,是昔日大秦出兵齐国的必经之地。
随着始皇帝一统宇内,军镇要寨这一作用自然也就没有了,而且东境乱了数月,薛郡亦是饱受战祸,辖境内盗匪横生不说,就连薛郡郡守也因为能力低弱而难堪大任,几月前辞官而去。
如今整个薛郡都满目疮痍,更遑论这座薛郡大城。
壶关城内一座院中,一人独坐案前,棋盘上摆满了黑白棋子,虽是自奕,倒也乐在其中。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那人指尖一顿,却是头都没有回,只是静静地将一子落在了棋盘上。
“张先生好兴致啊,”扶苏笑着走了进来,站在张良身旁,看了看案上的棋盘,不禁咂舌道:“就是这棋艺嘛,啧啧啧。。。。。。”
没有理会扶苏的打趣言语,甚至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的问道:“来杀我的?”
“张先生说笑了,扶苏并无此意。。。。。。”
还不等扶苏把话说完,张良便开口打断:“既不是来杀我的,那就请回吧,大秦皇帝日理万机,就不必与我在此多费口舌了。”
看着张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淡漠态度,扶苏却是不恼,拱手说道:“扶苏今日前来,是为了多谢那日张先生的不杀之恩。”
“非我不杀你,是你命不该绝,若不是魏五、张三舍命救你,今日你我就只能在黄泉路上相逢了。”
扶苏闻言一笑,缓缓说道:“那日先生本无意杀我,要不然也不会与我唠叨那么多,说到底,还是先生手下留情的缘故。”
看着默不作声的张良,扶苏接着说道:“想必先生已经知道,此地乃是韩国故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想去看看故土风光吗?”
张良抬头,怔怔的看着眼前扶苏,不知道其是何用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答话。
“即便是要寻死,能死在故国土地上,也算的是死而无憾了,”扶苏笑着让开身位,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张先生,请吧。”
虽不知眼前这个小皇帝用意何为,但自己本为鱼肉,若要杀他,倒也不必费这么的周折,所以思虑片刻之后,张良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扶苏见状不禁笑了笑,随后便跟了上去。
街上行人甚少,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更有不少门户都高挂白幡,可以想见,这一场东境动乱下来,不知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随便找了一家铺子坐下,扶苏抬头刚好看见了张良那黯然神伤的表情,当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相比较起来,壶关城的情况倒是好上不少,那些两郡边境的城市乡县,方圆十里难见人烟,我来的这一路上已经收拾了不少盗匪,但依旧无济于事。”
“偌大个朝廷,东境之乱都平了,些许蟊贼倒把你难住了?”
听了张良的质问,扶苏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旋即无奈的说道:“难啊,举国上下,无一处不难,”说着,扶苏话锋一转,看向张良,“想必先生也知道,我在登基之初便下发诏令,大秦田税减免两年,本意是想与民休养,可一些地方豪族却乘机大肆购买民间土地,一些太平的地界倒还好,尤其是受到此次战乱波及的几个郡,粮食欠收,百姓们为了活命只能卖地以图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土地兼并自古有之,朝廷一纸政令,虽不能彻底杜绝这等现象,但应该也能抑制一些才是。”
“不错,蒙毅在朝堂上连发了数道政令,虽说略有成效,但执行命令的官员多是大族出身,如此一来,实际成果却是大打折扣,前几个月,薛郡郡守递交辞呈,也是迫于朝中一些大人物的威压,这家伙虽说能力一般,但倒也是有些良心,不愿压榨百姓,所以愤然辞官而去。”
“有来有走,官场向来如此,你今日与我念叨,是什么意思?”
扶苏闻言,缓缓站了起来,拱手躬身道:“张先生有大才,扶苏希望张先生能够主政薛郡,造福一方。”
这话一出,张良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惊讶,“你想让我当薛郡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