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纳站不住了,意识越来越昏沉,他抵着墙撑住身体:“可能是我爹,也可能是我妈。”
“他们还活着吗?”
“不知道。”
梅纳其实清楚,父母大概率已经死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从战争里幸运存活,不是每片土地都能幸运地拥有一个灯塔、一个梅瑞斯。
回答“不知道”,就是他最后的私心了。
“他们生活在哪座城市呢?”
“主城。”
“这里离主城不远。”阿塞莉天真地说,“大人说不到一千公里。”
梅纳知道。
路上他甚至无数次地怀疑过,这次任务目的地也许就是主城,但紧接着就不敢再深想,大概是近乡情怯吧。
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他要以什么样的心情走进偌大的主城废墟里?
战争爆发时,主城仍剩有几百万的居民,他又要怎么从茫茫尸骨中大海捞针,找到属于自己父母、朋友的那一具?
阿塞莉说:“我的家也在主城。”
假的吧。
她看起来最多十几岁,怎么可能家在主城?主城九十多年前就湮没在战争中了。
梅纳后脑勺的伤口较大,还在失血,背后与大腿都有之前剐蹭留下的刺痛。他用力掐了下大腿,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一瞬:“你阿爹也在主城吗?他叫什么?”
“纽厄尔·何伯,你认识他吗?”
“……”
何止认识。
这位纽厄尔·何伯正关在灯塔的地下监狱里,甚至为了不说出为何杀死安格尔医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一模一样的父女关系,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巧合吗?
梅纳很想这样相信,可实在过于离奇。
这位阿塞莉是战争之前的实验品,那真实年龄起码上百岁了,而他认识的阿塞莉难道是纽厄尔生的第二个女儿,为了纪念第一个孩子取了一样的名字?
可也太离谱了,谁能时隔这么久生出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孩子?
……也许这位阿塞莉只是污染怜悯他,给他打造的美好幻象罢了,正在诱导他一步步走向混乱与死亡。
而什么实验品秩序官,都是污染想要动摇他对秩序者信任的一种手段罢了。
都是幻觉吧。
是他濒死时刻的脑补……可这脑洞未免太大。
梅纳的指尖抖了两下,紧接着手臂与肩膀也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狂响,又十分缓慢。
“咚——”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