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顾及姜君瑜是姜善中的嫡女,特地遣了他和太子一同去营救,话里话外都是不要伤了李信安。
竖子无状,到底是他的骨肉。
姜善中一直在外面带人清理院中的暗卫,匆匆一瞥却看到姜君瑜险些被李信安的剑刺中,万幸裴琅拦下,此时心中已有考量。
“我想回府了,爹。”姜君瑜委实吓得不轻,有些后怕地拍拍胸口。
姜善中抬眼,与裴琅对上视线,两人点头,他回过头对女儿说:“你李叔同我一道来的,你先随他回去,爹和太子要进宫复命。”
李叔是姜善中的心腹,姜君瑜也信得过,虽然还是有些怕,却也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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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景帝今日心情大起大伏,尚且没缓过神来,御医在帘帐外跪着给他把脉。
裴琅同姜善中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他抬眼,没望到第三个人,问:“朕的幼子呢?”
姜善中不敢应话,裴琅先带着一身血气跪在他面前:“七弟险些将姜小姐害了性命,儿臣到时堪堪将人从其手下救出,然其尚无悔改之心,儿臣无意伤了他……”
他顿了下,继续:“七弟已薨。”
成景帝暴起,将御医开的热汤药掀翻,汤药落了裴琅一身,然而他跪得笔直,动也不动。
成景帝重重地闭了下眼,复而睁开,眼里混浊,问:“你何以下死手?你知道他不会威胁你的太子之位的!”
裴琅又往地下磕了一头,他抬起眼同成景帝回望,面色平静地复述:“儿臣一时失手,并非有心,愿领罪。”
成景帝同他对视,实在没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什么,攥着被褥的手紧了又松,到底放开了,他憔悴:“罢,姜小姐受惊了,宫里多送些补药去。”
“是。”裴琅起身,和姜善中一同退出去。
姜善中没见过父子这般交谈,觉得成景帝对太子倒多有顾及,心道看来这太子也不似民间传的那样。
“裴琅。”成景帝忽然开口,喊住人:“不要忘了你答应朕的。”
裴琅垂下眼皮,应话。
今日之前,裴琅觉得李信安倒也不是非死不可,他还算有点小聪明,如若不是裴琅先前听说了他练得一手好字,也不会那么快将注意落在他身上。
毕竟许多年,李信安一直闭门不出,怯懦不已,而裴琅见了自己的脸二十年,一时也没能发现对方的眼睛同自己倒有几分相似。
凭着这几分聪明,倒叫裴琅想,可以将人放进宫来给其他皇子皇叔找找麻烦。
今日绑了姜君瑜之后,裴琅又想,他找不找麻烦也无甚关系,自己也可以亲自找,实在想不出李信安活着的由头了。
可成景帝生性多疑,上了年岁,对裴琅也起了数次疑心,贪恋膝下子嗣,是不会叫裴琅如此轻易地杀了李信安的。
是以裴琅特地没有出手,等他气急败坏地以为自己没来,要动手之际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