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要眼见为实才是。”曹操笑了一下,神态没有半分轻松,反而一脸凝重:“奉孝前几日所言王道、霸道,确乃金玉良言。只不过时也势也,无论王道霸道皆要依时依势而变。”
“何悉文想要王道仁名,我若轻易顺了他,岂非显得胆小?可我若逆了他,真惹来亡灭祸根,又岂非要被世人讥我鲁莽灭裂?”
“故而,主公便将蹴鞠又踢回了给何咸,让他来影响主公如何抉择?”郭嘉附手称赞,不由言道:“如此一来,果才算得上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也不枉费我筹谋这一番。”
“奉孝,闲话便莫要再叙了。不知那何悉文,究竟拿出了何等对策?”曹操定定看向郭嘉,他知道郭嘉轻易不会来见自己。尤其,在此敏感的深夜时分。
果然,只见郭嘉面色一变,苦笑了起来:“主公,这个何悉文,还真是不好惹啊.据靖安曹探听到的消息,他分别又写了三封信,一封给了淮南袁术,一封给了冀州袁绍,最后一封给了徐州刘备。”
“哦?.”曹操眼眸眨了两下,忽然也明白了过来,苦笑不已:“竖子,竟使这等无赖之计,逼迫在下!真,真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身为乱世奸雄,曹操嗅觉自然是一等一的。虽然郭嘉没有明言,但曹操已猜出何咸的用意。
袁术那里不用说,肯定何咸承诺了什么好处。而袁术那家伙又是吃不够的家伙,肯定会从了何咸的心思,做出一番要与何咸同击兖州的动作来。而且,袁术那里恐怕还抱着强烈假戏真做的希望幻想。袁绍那里,曹操身为当事人最是有感触。随着他如今越来越壮大,曹操明显感觉出袁绍对自己的压制和忌惮。虽然两人还表面上保持了奔走之友的情谊,但在一些军事往来上,袁绍却渐渐由帮扶转为了掣
肘。例如击徐州这事儿,袁绍便从容地让孔融放走了刘备,并未派兵截杀阻拦。
只是最后给刘备那封信,曹操便有些小小的疑惑:“奉孝,那刘备何许人也,为何值得何悉文这般器重?若是我要造出四面伏敌的景象,也会给陶谦写信,而不是那个什么一文不名的刘备”“此事说来也奇怪。”郭嘉第一次露出了苦恼的神色,怏怏言道:“那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早些年寻了关羽张飞二人倚为臂膀,平叛过黄巾贼乱。可最后不过得了县令一职,接着仕途上一路招摇撞骗,也
总是郁郁不得志。这样的人,乱世当中如恒河沙数,我也不清楚何悉文为何这般看重刘备,还恭称刘备为皇叔,不惜为其张势”
正在此时,一传令匆匆入内,拜见曹操道:“主公,徐州传来消息,陶谦欲将徐州让予刘备!刘备坚决推辞,已入小沛暂屯。”
“陶谦反应可真快啊.”郭嘉听闻这个消息,不由悠悠笑了起来:“不过,一封信便吓得陶谦以退为进,逼走刘备。可见刘备刚入徐州没几天,也的确做了些不少事儿。”
“唔如此看来,这个刘备似乎的确要比陶谦强多了。”曹操也点了点头。
随后,他在脑中推演了一番日后的情势,面色不由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东面刘备暂不用提,南面袁术却是个讨厌的家伙,肯定会被何咸如木偶般牵在手中,疯狗般打兖州。
届时,北方的袁绍非但不会坐视不管,恐怕还会落井下石。而真到了那个时候,徐州这里不论刘备还是陶谦,也不会放过墙倒众人推的良机,自己这里恐怕便要四面楚歌了。
“好,好个何悉文!”
曹操当然明白,自己其实也能见招拆招。但一方面主要精力用在徐州,另一方面还要这般担惊受怕,便觉得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毕竟,此番不屠徐州,不代表下次他攻不下徐州——何咸要的,其实很简单。
于是,就在曹操打算忍下何咸这无赖一击的时候,又一传令入内:“主公,荀司马传来密信,兖州境内谣言四起,言袁氏兄弟及左将军何咸要瓜分兖州,除主公这一丧心呃,他们说要为世人除害。”
这一下,曹操才脸色大变。细细品味一番后,曹操最终心悦诚服道:“四面楚歌还不忘釜底抽薪,这一次,曹某认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