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啊老狐狸,他怎么就那么厉害呢?”从卧榻上起来,何咸罕见地没有当即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查看自己的声望点,而是不由自主念叨起了贾诩。
昨日与贾诩一番探讨,两人足足说到了夜幕降临时分。就连晚饭,何咸也是在贾诩营帐里吃的。
那一下午,两人细细商讨了小平津的部卒编制、兵士来源以及下一步的练兵方阵和计划。贾玑那个家伙也没闲着,被两人当作了免费的笔吏,足足记录了一下午。
不得不说,贾诩真的是这个时代超一流的策士。熟读兵书,精通韬略,尤其对于人心的把控和未雨绸缪方面见解十分独到。往往寥寥几句话便一针见血,令何咸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好在,何咸毕竟是穿越人士,庞大的知识量和新奇大胆的思维也让贾诩刮目相看。其中一些他的设想虽然没有那么细致完善,但那宛若神来之笔的构思,也令贾诩暗赞不已。
这样的一番探讨,在贾玑这种不知情的人眼中,两人似乎已处在一个水平线上。但事实上何咸却知道,自己同贾诩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说其他,就说昨日自己还没头没脑、不知如何是好,可前日贾诩便已让自己换上了《吴子》一书,且能精确从书中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贾诩的谋算早已领先自己不知多少步。
“目前有老狐狸在小平津罩着,自己永久召唤谋士的步骤,看来暂时就可以先推迟一下。”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何咸眼珠溜溜转动,开始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这样看来,自己只要再努力一下,说不定等白波贼作乱的时候,自己就可以永久召唤出一位优秀的统帅。”
“只要自己一进入战争的快车道,那声望点必然飞起。待风云涌动之时,也就是自己翱翔九天之际。”身为一位穿越众,何咸自然知晓战争是最能提升声望的方式,任何炒作、造星活动都不可能比得上。
事关生存与死亡的人物,永远是人们最值得优先重视关注的对象。
想到这里,何咸不由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看到今日自己的声望果然增长了500左右,不由斗志昂扬,利索干脆地洗漱完毕,便走出了营帐。
至于今天天气如何,何咸根本没在意:生活有了奔头儿和目标,就算天上下刀子,何咸都觉得老天爷很给力。
号角声响起,小平津士卒尽数到齐。
校场上人都站得满满的,值得令何咸欣慰的一点是,虽然今日司隶部卒和凉州羌胡两支部队仍旧站得泾渭分明。但凉州羌胡那里,已经有人开始自发学着司隶部卒严整的队列和站姿,不像以往两日那样乱哄哄挤在一块儿。
虽然,这一点表现极不显眼,但何咸却没有忽略,而是当即便鼓励说道:“不错,今日凉州袍泽中已然有了军人意识的萌发,开始自发列队战军姿,值得称赞。”
那些被何咸表扬到的羌胡士卒,不由再度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不过,很快他们也发现,今日集合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平津都尉贾诩大人并未出现在高台上,而高台上那人竟然是何咸。
看出这些士卒们眼中的疑惑,何咸也不卖关子,目光冷峻地扫过众人后,伸出三根指头道:“今日有三件事需要宣布。第一,你们也看到了,从今日起,负责大家操练的人便是在下。”
说罢这句,何咸向身后看了一眼,示意贾玑那浑小子出来捧哏。只可惜,贾玑昨夜过得实在太凄惨,他白天就记录了一下午。可贾诩阅罢修改后,又让贾玑誊写了一遍。这样一来,贾诩手里就有一份留作备用,何咸手里这一份便可拿来讲解和应用。
老天爷呐,贾诩和何咸昨日足足谈了一下午。两人嘴皮子一碰就是一句话,可写在竹简上那得足足大半篇,贾玑更是抄到了半夜才堪堪抄完,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又起来,就算他年轻撑得住,可年轻人也更贪睡啊!
由此,此时睡眼惺忪的贾玑根本没看到何咸的眼神儿,直到何咸气得暗哼一声。贾玑才猛然从瞌睡中惊醒,手中举着贾诩的印信道:“父亲昨日已授权何司马,全权负责军营操练一事。何司马之言便乃家父之言,若有人不满,可向家父申诉。”
校场下众人闻听此消息,都没什么反对声音,也不觉得如何突然。毕竟昨日何咸的表现十分抢眼,也很亲善,让这些士卒都升不起恶感。更何况贾玑还说了,假如他们有什么不满,还可以找贾诩申诉。
既然注定要有人当这么个上司,那何咸这位至少看起来一视同仁的家伙,目前看来也挺凑合的。
只是没有人看到,贾玑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何咸却忍不住撇了撇嘴唇:单纯的傻孩子们啊,你以为我想出来站这个前台?这还不都是贾诩逼的!你们这些人啊,就没一个看出老贾狐狸此举的深意。
我出来当这个管事的恶人,他贾诩就彻底隐于幕后当好人了。
这样一来,他跟你们这些士卒中间就隔了一层。随着距离和等级愈加拉开,你们以后只会愈加觉得他神秘威严,而他以后却只需掌握好我一个人,就相当于掌握了你们所有人,对小平津的掌控也就越得心应手.
前世大公司的老板们,都是这样玩儿的。什么叫管理的艺术,这就是!
“好,既然诸位没有什么异议,那我就继续宣布第二件事。”收起自己对贾诩无力的幽怨,何咸表面上还是一副初掌大权谨慎冷静的面容,慨然说道:“经过昨日在下与贾都尉的一番商议,决定从即日起,小平津不论司隶部卒还是凉州旧部,皆享受同等待遇。”
此言一出,校场下喜出望外的不是何咸部下,而是凉州羌胡。因为按照大汉军制,凉州羌胡这些部队其实并不属于朝廷正规军制,换句话说,这些兵都是董卓自己掏腰包养活的,所以这些人才会对董卓忠心耿耿。
可今日何咸说他们与司隶部卒享受同等待遇,那便是说他们从此以后,便有了固定的军饷,同时董卓赏赐也不会因此断绝。这相当于平白增加了收入,这样的一件好事儿砸到头上,岂能不让他们惊喜?
相反,何咸旧部听说这消息后,虽未出现什么反对之声,但他们脸上那丝不愿不甘的情绪却还是显露了出来。每个人心中都忍不住在想: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到这小平津后,处处给那些羌胡拔份,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谁才是他的嫡系呀?
可他们这点小心思,根本逃不过何咸的眼睛,更逃不过贾诩的算计。事实上,昨日同贾诩商议此事,贾诩便道出何咸这般亲凉州羌胡,必然会致使他嫡系部卒离心。好在,对于这些,何咸也早有应对方案。
于是,他望向校场下自己的部卒,不由失笑道:“怎么,难道你们不愿自己的袍泽兄弟,与你们享受同样待遇?”
“当然不是。”许凉当即率先开口回道,可回头看向身后那些不甘的士卒,他也只能寻了个尴尬的理由,替自己这些人争取道:“司马,我等只是觉得我们也都是司马旧部,一路随司马赶赴此地,自问也恪尽职守、奉力效命。”
沉吟了片刻,许凉最终还是抬起头,艰难地继续说道:“可司马始终未曾对我等有过赏赐,反倒上来先替这些凉州羌呃,凉州兄弟谋来好待遇。不说什么亲疏远近,单按功劳苦劳来算,司马也当先替我们着想啊。”
“嗯,许司马言之有理。”看着许凉那么一个大老粗的武将,对自己磕磕绊绊说出这番话,何咸也知道自己此举确实有些寒了自军将士们的心。但他只是假模假样地装作思考了一番,随即便开口笑道:“所以,我也为你们谋取了福利。”
“来人,抬上来!”何咸吩咐,高台上断断续续有亲卫抬上箱子,那些箱子没有一个合上的,高高摞起的铜钱和布帛,顿时让校场下的士卒们都睁大了眼睛。
那一双双的眼睛里,都有着掩饰不住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