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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岁念将自己的人分为五十人一小组守在太学的各个出入口,其余人全部聚集在戟门附近,这里有着约一丈宽三丈高的小型城墙,虎贲军已经牢牢地守在城墙上,与慕容濯等人对峙。
此时陛下居于后堂,前堂的武将最高品级是霍英,只是虎贲军听命于陈廷玉。
大家心中都明白兵随将令草随风,此时虎贲军是守太学的主力,如果陈廷玉要做这个总帅,即使霍英官职再大,也是没有办法的。
好在陈将军以大局为重,他将虎贲军的令牌交给霍英,而后说:“我去清晖阁保护陛下,守城的事情就交给霍将军了。”
“好。”霍英不废话,带着人就去到戟门。
片刻后慕容丽华与慕容霓裳被捂着嘴拖出来,虽然这二人是叛军亲眷,可也是身份高贵的女眷,所以谢夫人执剑与她们共同上了门楼,与下方慕容濯对峙。
慕容濯在京城众人的心中,是风度翩翩的玉郎公子,矜贵文雅,只是没想到他谋反的时候,依旧是素色长衫,大袖被皮质护腕束紧,端坐在马背上,笔挺的身姿散发出来的威慑力,与周围的将领相比,毫不逊色。
旁边都是全副武装身着甲胄的士兵,偏偏慕容濯穿着一身飒踏长袍,显得风流俊朗,郎艳独绝。
但他身后的千军万马,将他的野心暴露无疑。
“公子,我们最好速战速决冲进去。”羽林中郎将长孙穹策马在他耳边说,“我算过了,虎贲军在此的数量不到两千,禁军大部分被牵制在城外,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取得皇帝首级后退守皇宫,定能等到支援!”
慕容濯没有说话,淡漠的双眼看着城墙之上的众人。
父亲身死,城外私兵的对手是霍岁衡,虽然人数占了优势,但是胜负依然未知,他可以赌一把,将李氏皇室屠戮殆尽,红烛在手,不论是霍家如何挣扎,这朝廷内总有人能站出来对付他们,不足为惧。
到如今这一步,谋略布局反而是次要,谁的心更狠,谁就能走到最后。
他看着上方的将领官员,见两个人被推到城楼边缘。
“慕容濯!你看看这是谁!”慕容丽华被推到前面,她是慕容濯的亲姑姑,比慕容霓裳更容易威胁到慕容濯,“大军就在城外,你父已身死,劝你速速投降,陛下还能对你慕容家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慕容濯平静的重复,“不必了,成王败寇,慕容家今日拼死一搏,大不了多拉些人一起死。”
他最是了解这些勋贵官员们的想法,他们处于朝堂之上,比谁都会说,可是到了这真刀真剑的前线,一个比一个怕死,只要他足够头铁,自有人露怯。
“慕容濯,你也算是青年才俊,你父误入歧途,已经受到天道惩罚,你如果还执迷不悟,不怕也受天谴?”中书令温鹤在门楼上说,“趁还未铸成大错,快快放下屠刀归降,我必会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
“这些话你自己信吗?”慕容濯反问,“我如果真的降了,永平帝今日不杀我,之后依旧会杀我的,我慕容一家就是李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李家抬举寒门打压世家,慕容氏门楣受辱,如果此时退了,未来会更加生不如死,猪狗不如。”
他抬手指着门楼上的诸卿大臣:“大人们也都是世家出身,这李氏倒行逆施,抬举贱民打压世家。世间尊卑有序,贵贱有别,有纲有常,纲常不废。你们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寒门子弟踩到你们的头上?又甘愿自己家里的郎君娘子们的命与奴仆一般贵贱?”
“慕容郎君倒是会断章取义,有纲有常的前半句明明是君臣父子,夫妇长幼,这贵贱有别的后半句则是有礼无礼,人兽以分,难道在你的眼中,人的贵贱如人与野兽一般?”顾天明也站在门楼上,他身边便是霍岁安父子三人。
“礼者理也,人之所履,慕容郎君如果觉得自己政见颇高,可在朝堂之上抒发己见,而不是起兵造反,威逼圣上,就是有你这般癫狂忤逆之人,才会有百年丘墟的乱象。”顾天明说,“如今天下太平,你慕容家又要大逆不道,行这祸害天下的错事!”
“顾公子巧舌如簧,就是不知道见了兵刃,是否还能这般慷慨激昂。”慕容濯长剑出鞘。
门楼上的中书令温鹤见他油盐不进,脸色有些焦急,他左右看了看,对着下方说:“如你愿意退出京城!我们可将这二位慕容家的妇人放回于你!”
“温大人,此事你岂可做主?”霍岁安反驳,“我们现在并不落下风,为何要退让!”
“胡闹!你一个小孩子家家,那里知道打仗的苦处!”温鹤呵斥,“刀剑无眼,这太学都是文臣百官还有皇室宗亲,但凡有个好歹,你担待的起吗!”
“你!”霍岁安刚要反驳,二哥霍岁念将他挡下。
霍岁念说:“温大人,你这话就有失偏驳,叛军才是罪魁祸首,刀剑没长眼,大家可都长着眼,同心御敌,哪有什么谁来担待一说?”
温鹤丝毫不让:“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你霍家便要鲁莽行事,如果触怒慕容濯,他强行攻城大开杀戒,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我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们一本!”
慕容濯见到门楼上的人似乎起了争执,他忍不住冷笑,以眼神示意身边的长孙穹。
只见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从旁侧的巷道离开,朝着太学的后方绕去。
太学周围的坊市街道都被慕容濯带来的人围的严严实实,门楼不算高,一时之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队伍的细微变化,众人还沉浸在拉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