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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如此,容予想到他进入关百泉房间的时候,看到的满墙刑具,和刑具上已经深的化不开的血迹,都表示这这里是个被无数人血肉浇灌的刑场,而关百泉本人,就是盘踞在此的恶鬼。
在京城之中,居然有这样一处可怖的地狱。
他从来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但是想到李乐知居然在这间屋子待过,莫名的有些后怕。
永平帝沉默了一瞬,已然从容予的欲言又止中明白了什么,他看着李乐知说:“你又是如何得知关百泉的事情?”
“父皇,我是被绑去的。”李乐知说,“我看他们熟练的绑人灌药,定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原本国师府的人要救我出去,可是我看到与我关在一起的小娘子中,有个背后绘着纥奚氏的图腾,我觉得奇怪,便让我的侍女先走。”
李乐知条理清楚的说着前因后果:“我只是奇怪纥奚氏的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没想到误打误撞被慕容濯给发现了。”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将他打晕,在关百泉的房中找到胡女,我发现这人暴虐至极,手里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干脆卖个人情给纥奚氏,让她杀了关百泉解气。”
“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李黎未将霍岁安带走,然后混到揽月楼中,与贺兰苏、徐麟等人喝酒。”李乐知说,“国师也是在那里将我带走的,而五仙馆中,知道我曾经到过那里的人,除了死了的关百泉,就是已经被星雨擒住的那些掠人的仆从,还有李黎未与慕容濯。”
永平帝看着这个女儿,缓声说:“你倒是胆大心细。”
“你说说,为何要将霍岁安带出来,还将他于此事摘干净?”
“因为古孜拉。”李乐知见永平帝面露不解,便解释说,“就是那个胡女,纥奚氏是平荒最大的部族,也是太恒帝北征的时候,能够收复北域最重要的助力,他们的存在犹如北疆的天柱。”
“他们族长的小女儿被悄无声息的掳到京城,已经足够奇怪了,如果这一次我没有出现,死的不是关百泉,而是古孜拉。”她说,“那个大费周章将她弄来京城的人,定然不会让她这样简单死去。”
“如果我是幕后之人,霍岁安在五仙馆,我必然会想尽办法让霍岁安与古孜拉的死扯上关系。”
李乐知说:“例如将古孜拉的尸体放在霍岁安的床上,引得那些世家郎君们发现,这样不但能败坏霍家的名声,还能让远在平荒的纥奚氏与霍家结下死仇。”
“如果更狠毒一些,甚至可以将古孜拉的尸体埋到京郊大营的附近,然后再安排人将她挖出来,报到京兆尹或是大理寺。”
“这样被拉下水的,就不仅仅是霍岁安,还有霍岁衡,甚至是整个霍家。”
李乐知抬头看着永平帝,清澈的眼神中毫无隐瞒:“您说,想要北疆乱起来,又想动霍家的人,会是什么人呢?”
永平帝没有说话,他脑中浮现出无数个面孔,然后又沉寂下去,他说:“是谋反之人。”
“是的,是谋反之人。”李乐知说,“无论这人是谁,关百泉,甚至是关家都与他脱不开关系,所以,父皇觉得,我让胡女杀了关百泉,对不对?”
“……你如果生在乱世,必然是一代枭雄。”永平帝眯着眼睛打量李乐知,他简直无法想象,这样人为何会生在他李家,她似乎是全心全意为他这个父皇着想,但是她的聪慧远谋,已经到了让人害怕的地方。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仅凭胡女背上的图腾,居然能让她算到千里之外的北疆,而后重重计划,将霍家,慕容家,贺兰家,徐家全部都卷进来。
而且把所有人卷到了他这个皇帝的同一边。
可叹,可怕。
永平帝说:“这些都是你的猜测,真相如何,还要看大理寺与京兆尹的调查。”
他不准备这样轻轻放过李乐知,她的胆大妄为,先斩后奏已经让他心生不悦,于是永平帝说:“这些日子你就乖乖待在太学,没有朕的旨意,哪里都不许去,容予会让人监视你的,你最好听话。”
“容予你留下,朕还有些事嘱咐你。”
李乐知跪着磕了个头,然后走了出去。
杜升泰守在殿外不敢随意离去,见到李乐知出来,也只能行礼恭送,片刻之后,国师也走了出来,面色平静淡然,似乎没有任何事能被他放在心上。
见人都走了,杜升泰原本想进入伺候,但是还未走到后殿,就听见里面传来衣服摩擦的暧昧声响。
他有些了然的挑眉,重新退了出去。
原本以为剥皮杀人案已经是最骇人听闻的部分了,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京兆尹和大理寺彻查五仙馆,掘地三尺,从里面抬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这不是最惊人的,最惊人的是,他们还从五仙馆的地下挖出了许多骸骨。
在山水置景几乎被夷平的后院,密密麻麻的白骨铺了满地,周边郡县的仵作都被召集过来,想要从这成百上千的骸骨中拼出完整的尸首。
就这样忙碌了半个多月,案件依旧没有头绪,只能勉强从头骨的数量算出,至少有四十六人被埋于此处,里面有女子,也有年幼的男子,但因为尸身皆以化为白骨,所以身份无从找起。
原本叫嚣着寻找凶手的关氏忽然没了声息,五仙馆被羁押的那些侍从与妓子也莫名其妙的在狱中身亡。
月余后,几乎成为了悬案。
而在这期间,贺兰苏悄无声息的启程回了浮北,队伍里有个身形瘦小的侍从跟在他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