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念,是想挨罚么?”
她迟钝的反应好似又惹他怒了,可她实在没法专心,连重述都是断断续续的,如小儿学语,慢吞且记性差,“世尊,问重彼……妙,妙相……”
“错了。”
她挨了力道不大的一掌,更像是长兄面对永远教不会笨头笨脑的小妹,威严却不严苛,更伴有一丝伪装不耐和戏谑之意。
宝嫣满面赤霞,眼若桃花,泫然欲泣地朝他看去,陆道莲单手放在脖颈下方,背靠卧枕,好整以暇地凝视宝嫣,一手扶着纤腰,纠正道:“顺序错了,重念。今日背不会,明日还复来。”
他又威胁她,宝嫣颦眉斜横他一眼,欺人太甚。
暗道才不要如他所愿,这回逼着自己再不要为陆道莲的使坏而分心了,她脑子好像清醒一些,念得比刚才好,“世尊妙相具,我今重……”
“念彼……”
然而,像是见不得她好。不过寥寥几句她就开始被迫出错了。
“观音力……释然得……呜……”
宝嫣好不容易专心一回,不妨被陆道莲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搅了,心神如断了的香,一停便回不去了。
他故意的,太可恶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道莲所行无忌,瞋目盯着她,陡然抽查:“经文第二十二句。悲体……”
原来是不想她好,宝嫣不愿服输,咬着手指冥思苦想:“悲体……”悲体戒什么?雷霆?还是甘露?
“想不起就别想了。”他凉凉劝告。
受过先前的教训,让宝嫣如惊弓之鸟,“不要,我,我知道……”
为了证明自己,求得一线生机,宝嫣在陆道莲眼眸微眯,视线汹汹下终于靠着暂时的爆发力回忆出来,“2是,是悲体戒雷霆!”
然后后边呢?
喜笑颜开不到瞬息,宝嫣便又欲哭无泪,真是笨死了。
“呜呜呜,我不要背了,不要背了……”
掌握着火候的陆道莲也觉得她该差不多了,扶着惊魂未定的宝嫣,冷笑着翻了个身,低沉轻叹:“罢了,榆木脑子,再逼下去,怕是要变蠢包。”他骂她?
宝嫣惊骇中来不及愤怒,所有的反抗都落到陆道莲的怀里。
他拥紧她,似被温水泡着那般与宝嫣十指相扣着感慨,执意在她耳边不厌其烦地说道:“记不住其他,那就记这一句——”
“梵音观世音,普施甘露雨,祈请观音力,故须常念我,苏氏女你要常念我。”
你念观世音,世音便救你。
你要常念,放心间,绝不能忘了。
随着陆道莲的沉声话语,宝嫣脑子闪过一道宛若被点化的白光,不知今夕何夕。
她只记得那双大手,箍得她好紧,宽阔的胸膛压迫得她快喘不过气,而他为什么一定要她常念一个秉性恶劣,欺负过她的欺世盗名之辈?
但在昏厥过去前,宝嫣还是印象深刻,谨记那一句求佛的祝词,她耳边似有梵音回荡,怎么躲都躲不开,只有一遍一遍重述,铭记于心。
宝嫣再醒来,已经不在佛堂了。
她被悄无声息地送回到自个儿的院子里,小观在她没醒的时候,就和松氏在哭诉宝嫣被折腾得有多狠。
“好几个时辰都过去了,女郎还没被放出来。我去找她,还没走近就被那个大老粗给拦住了。”
小观一脸后怕,“阿母,女郎受苦了!她都说不要了,那位大人就是不肯答应,连应一声都没有。”
“后来哪怕女郎求饶,也只得他哄慰几句,女郎就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别说了。”松氏轻斥,哪怕知道小观是年纪太小,为来了抒发心中的震撼才告诉她这些的,松氏扶着心口,看着昏睡的宝嫣,震惊并不比她少。
这是饿了八百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