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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陈布问他要不要参与,他说只能拿两千,陈布也说可以,不过提醒他:“这是借去做生意的,有赚就有赔,你得拿闲钱来用。不过返得快,若是有赚,一个月便返你三十钱。”
“什么!”许衍失声惊叫,“这是多少的利?秦律有定,如此为高利贷,要论罪的!”
陈布笑道:“我们又不是放贷,这就如同合钱做买卖,要担风险的。亏了那是一文不得,跟高利贷是两回事。”
这倒也有理。许衍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他明年就准备参加吏考了,万一这事还算是高利贷,他沾上了,前途就没了。
陈布有点遗憾,不过也没勉强,又跟他闲聊了些别事才送他出门。
许衍出去跑了一天,忍不住还在想这件事,回家时看见何细夫妻俩赶着车回来,突然想起他们悄没声的应该也赚了不少钱,便问:“陈布问你们借钱没有?”
“你是说那投钱的事?他说不算借,亏了就什么也没了。”何细答话,捋了下碎发,笑道,“我有点心动,投了点闲钱,这个月刚从他那拿回来十钱。”
这是投了不到千钱,许衍算出来了。
他越发心动,但为了前途着想,只能忍着。但自从知道这事,他不免关注了起来,这才知道这一带不少人都投钱了,楚巫孟寄投得最多,大概是她的钱来得轻易,不太害怕亏损吧。
怪不得最近她都没去找新房屋,原是闲钱都投进去了。
这样积少成多,确实能补上不足的本钱,把大生意做起来。许衍是武都人,见多了武都暴利的香水精油生意,对回馈的利润很能理解。
秋末许狸带着茉莉回来的时候,许衍已经赁好了新屋,虽然仍离咸阳的中心远着,但整体环境还不错,是咸阳人有钱之后买砖重修过的小宅院,够他们三个人住了。萧何也在自己住的附近给周勃赁了个宅子,两处离得还挺近。
待给茉莉找了学室入学,周勃也带着父母回来搬家安置,一切都妥当的时候,咸阳城已经落下了第一场冬雪,人们开始换上塞了棉花的薄袄了。
许狸趁着太阳好,把新买的棉被晒了,抱回来时深深嗅了嗅新晒后的香味,给许茉莉铺上,出来对许衍说:“比我们去年买的棉被便宜了些。布价也降了,是又开了新工厂么?”
许衍也被自己晒在院中的被子收起,正抱在怀里,闻言笑道:“开那么多工厂没有原料也没用啊。我听老师说,是身毒那边种的棉花走海路运回来了,所以棉和布的价在降,以后那边越收越多,恐怕还得降。”
许狸吐了吐舌,那太遥远了,不是她能想象的事。
她回来之后听许衍吞吞吐吐的说起怀疑,叉腰把大侄子骂了一顿。真是的,还来,烦不烦啊,她就没觉得有问题。
许衍让她骂得回头想想,也把怀疑的心思又按了按,大概是事关姑母的婚事,他想太多了。这天天跟着老师学习,也没见他和周勃去骗什么人啊。
周勃还把父母接过来了,长得与他很像,老实胆小的两人,在咸阳这个陌生又繁华的大城简直要窒息了,畏首畏尾,到现在买个什么都不敢上街,幸好有仆人跑腿。要是非得他俩上街,周勃不在他们就来找姑母帮忙带他们去。
周勃都很无奈,说老家的砖窑后来是王陵在给他管理,父亲真是不能指望。
他要是骗子,不能把父母都特意带过来吧,跑都不好跑了。
最开心的是许茉莉,少女不像老人那样胆怯,在度过最初的不安之后,她很快找到了新朋友,与学室的女学生常约了一起玩耍,给她们讲述武都到处都有的茉莉花,讲她用茉莉串成的手链。
日子寻常而安然,一冬过去,始皇帝七年的元月,天子立储,不出意料之外的,长公子扶苏被立为太子。
咸阳的老秦人不爱嚼舌根,更不爱说贵人的事,可背不住外来的旧六国之人爱说。周勃听了一耳朵,回来又说给他们听,道是太子也不是那么不出意料,以前多有人猜测太子不是长公子呢。因为好几年了,咸阳都没听说过长公子什么事,人都不知道在不在咸阳。
“有人甚至说长公子触怒了陛下,被流放了!”
“尽瞎说。”许狸评论,不关心这事,催周勃干正事,“人雇好了没有,两间新浣衣房一起开,不知道能不能撑起来,我愁得都上火,你说什么长公子太子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贵人的事不要乱讲话!”
他们打算明年再成亲,周勃是男子,二十六岁这年纪在平民中其实不算晚婚,大把娶不到妻的大龄光棍呢。许狸也不急,二十出头是咸阳女工普遍的成婚年纪。
怪得很,现在官府也不逼着女子出嫁了——其实是皇帝知道,也就工人会晚婚少育,广大的乡村仍在积极的生孩子,并且会持续至少几十年。医疗进步之后,新生儿的存活率虽然比不上后世,但也有个明显的增长,他已经犯不着为了人口增加去用罚钱的方式催婚了,不如操心一下将来工业发展的速度若是跟不上人口,提供不了足够的岗位怎么办。
现在急的是父母,老两口让周勃赶紧买个宅子安定下来把婚事办了,偏生他和许狸一样,更愿意把钱投到新的浣衣房里面,晚点再置办家业,现在还是赁屋。
“雇好了。最近辛苦你了,萧公那边托我做事,我……”
“行了,我知道。”
周勃最近确实忙,一边要忙自家生意,一边要给萧何办事。萧何得了件差事,与朝中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有关。治粟内史与国尉争了许久,将建立邮递体系的任务争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