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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琰脸腾的红了,母亲除了教她男女之事外,还同她说,最好先不要同房,他们成亲是因为李世民出仕且外任到地方上平叛,以眼下的局势看以后真未必有时间回京办婚礼。也不能将李二郎视为孩童了,她要担起主母的责任来。
但同房的事就不用急了,她年纪还小,过几年生育才安全。
又说这事两家应该有默契,让她不要害羞,二郎知道的。
偏二郎就直愣愣地问起她来,叫她怎么说嘛,她又用团扇遮住了脸。
李世民噗地笑出来,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起身,让人给她打水卸妆,轻轻拿下团扇,道:“我知道。”
“你睡内侧,我同你说话。”
其实不想早生孩子有别的方法,他这还有从后世带来的套套呢。但是回门时岳母肯定会问,这事还是少点人知道的好,而且……而且观音婢年纪是小了点。
他今天还有好多话要跟妻子说。
长孙琰洗了脸,脱了外衣,在内侧裹住了自己,李世民先将屋内侍候的人都打发出去,坐在榻边,柔声道:“你我夫妻一体,我遇上的异事,今天总要对你说清楚,你不要害怕。”
他慢慢卷起了袖子,意之所动,臂上渐渐浮出了传国玉玺的印记。
长孙琰惊讶地羞意不翼而飞,伸出手谨慎地摸了摸,触手光滑不见异样,而那玉玺仍在缓缓转动。
李世民放下衣袖,吹熄了红烛,同样除了外衣躺了下来,在妻子耳边一点一点说起自己遇上的奇异故事。
“所以……”长孙琰没有惊叫,也没有质疑,“所以我阿耶真的是你救回来的。”
她在黑暗中红了眼眶,主动贴近李世民,与他依偎在一起,喃喃道:“你说后世有史书,如果阿耶不幸,我和阿娘阿兄呢,会遇上什么事?”
“长孙安业将你们都赶出家门,幸好舅舅收留了你们,又与我家定了亲事,你早早就嫁过来了。”
李世民说到这里时又有些心疼,又有些高兴,握住了妻子的手,忍不住叨叨起来:“我们生育了七个子女,我看着书很想念他们,但是你的身体受不住,还是别生这么多了。”
长孙琰又想去捂脸了。怎么就说到生孩子了,还生七个!天啊不要再说这个了!
李世民这会儿一个冲动,很想向妻子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想到母亲的嘱咐,他又冷静了一点,转而笑道:“我看你挺喜欢写诗的,以后有很多好诗,不能拿出来,我们可以私下一起读。不过我的催妆诗和却扇诗都是自己写的……我看到几首好的,忍住没用。”
自己的婚事,自己的老婆,当然要自己写诗。大诗人写得再好,那也不是他的。
长孙琰生出好奇,问道:“都有什么诗呢?”
催妆诗和却扇诗有著名诗人的作品,在他们自己的诗集里平平无奇,不过比李世民自个儿写的还是要强的。李世民回忆着念了一首贾岛替友人代笔的催妆诗——《友人婚杨氏催妆》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长孙琰重复着后两句,点头道,“果然是好诗。”又催李世民将却扇诗说给她听。
李世民:“这首我更喜欢些——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观音婢,我希望我们也能团团圆圆,白首偕老,年年共看桂花。”他可不想遥望着妻子的陵墓登高伤心哭泣。
“嗯。”长孙琰轻轻应着,十指交扣,半晌无语,虽是新婚,不知怎地竟生出了多年夫妻般的柔情。半晌,她才问道:“刚才你说到陛下不能容人,那后来呢?我听你的意思,大隋是……是不长久了吗?”
她生性敏慧,近年来的天下局势又不是秘密,李世民的语气她也听得出来,大隋大概是不能像大汉一样治天下数百年的。只是她这句话才问出口,心口就是一跳,想到李世民臂上的玉玺印记,想到他与秦始皇及汉武帝有了同样的遭遇,心跳竟越来越紧,手不由紧紧扣住了李世民,声音却越发细弱了。
“二郎,你……你最后……”
“我是史书上的唐太宗,你是史书上的文德皇后。观音婢,我造反,你同我一起吗?”
柔弱女子,这一瞬间却将他的手捏得生疼。
但回答却是毫不犹豫的。
“夫妻一体,你做什么,我总是同你一起的。”
这一夜他们都没怎么睡,李世民同妻子说了大半夜的话,然后他说睡就睡着了,长孙琰却是心潮起伏,哪里那么容易睡着,好容易闭了会眼睛,似乎还听得见外面动静呢,就一下又醒了。
新婚头日,要给舅姑奉茶。
李世民有点后悔,“应该缓一缓,少说点的,害你一夜没睡好。”
“说一半才叫人急呢。”
长孙琰在镜前梳妆,侍女给她梳发上妆之后,她又自己动手,仔细遮了眼下的淡淡青黑。李世民倒是又想起一句诗来,恰在这时,长孙琰回身有些不安地问他:“看我妆容妥当否?”
李世民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左右有侍婢在旁,他凑过去,在妻子耳边将后世诗人的大作念与她听:“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长孙琰轻轻啐了一口,对他说的未来那些诗人的集子起了浓厚的兴趣。
这样的宛转心意也能写得这样细致入微,真是好诗。她现在可不就是这样的心情吗?尽管与婆母窦夫人并不陌生,婚前就有接触,但真正嫁过来见舅姑,她心里还是忐忑难安,不能放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