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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阻止太子在登基前学着用人理政,也不会阻止太子有自己的势力。他的太子总不能做个废物养着等登基吧,他寿命又不短,太子这么养是要养废的,当然要早早学习起来,学用人学治政,学着看围在身边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怎么去使用他们,又或是抛弃他们。
但他也不会迷信历史上自己掌握最后胜局的结果。
如果哪一天需要废太子,他不希望军中都是太子的人。
就算不需要废太子,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长寿,太子等不及想上位时,自己没有抗衡的力量。
刘彻不太确定火枪能不能在十几年内搞出来并且普及到军中。其实李氏这样善射又能组织万人之内军阵的将领,更适合带火枪兵。
现在就让李敢在炮兵里发挥才能看看吧,如果让他不满意,那就在李氏里再换一个。大汉并不忌惮这样中层的军事家族,这也能算是最愿意积极向天子表现、最有上进心也有实力培养家族子弟的一个阶层了。
所以李敢就毫无意识的成为了实际上炮军这个新军种的首任将官,先被带去靶场感受了一下火炮的威力,然后自己先学着操炮,一边学一边结合实际,编写一本属于大汉的炮兵条例出来。
李敢也不能说不兴奋吧。他这两年开始在军中向父亲学习怎么用兵了,而李广这两年哪也没去,尽蹲在雁门守备了。
虽说大汉的守备不是仅仅守城,也需要野战迎敌,击退来犯的匈奴,但城池的守御依然是重点。
李敢这两年别的没学到,守城是学得足足的。
看过一炮轰出去的威力后,李敢立刻能想到它的用处。只要在城头架起来,炮弹管够,匈奴来多少轰多少,保管他们进不了城!
这样城里就不用留太多军力了,尽可以出城与匈奴周旋。毕竟匈奴攻不进城的时候,若汉军不出城,周边的乡野就是他们可以任意掳掠的地方。每次入寇所谓掠人数千,哪里是在城里抢掠的呢?都是乡间的百姓啊。
李广守边,其实也不是蹲在城里守,算是一种防守反击,经常打出去的,不然也不会在失利时被俘了。
他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呈上去却被发了回来,只见天子批阅,问他炮身若是减去三分之一,有轮能拖行,又待如何?
李敢倒吸一口凉气,头皮都麻了,整个人木在桌案前,一股颤栗感从尾椎骨直窜到天灵盖。
又待如何?又待如何?
那他还学什么骑射啊,就拿炮轰啊!轰不死算他的!
果然炮兵的训练章程和战场军法以及用处都要重新写。刘彻没有把现成的给他看,他还是希望自己的臣子能从头完整的理解火炮,理解火炮在战场上的使用方法。
李敢这种读书习武熟悉军旅,又有闲时间琢磨的人最合适干这个。
现在,李敢觉得自己行了,来从武学挑人带去训练了。
赵丰生得高壮,排在队伍最后,去牵了自己在武学分到的马,依然如军中阵型,跟随他们的主官李敢来到了靶场。
火炮已经铸好了四台,是经过试验稳定的目前的应用版本。北军抽出了一队高大健壮身家清白的士卒,配给赵丰他们这些武学出来的新兵蛋子。
李敢令众人列队,带着他自己训练过的炮手们上前。
五炮手装填,三炮手与四炮手听令调整炮身,二炮手瞄准,李敢作为指挥员下令。把一干学员看得目瞪口呆。
赵丰在心里嘀咕:“什么东西,这么多人伺候它一个?”
就听见轰然巨响,二十六人多半下意识去捂耳,只少数人忍住了冲动,睁大眼睛看向远方。好在北军和武学的训练都十分有效,武学二十六人和北军军士都经受住了考验,虽然捂住了耳朵,却没有一个人受惊呼喊,甚至腿软跌倒。
若是如此胆怯,李敢就要请他们离开,不会选用到火炮军中了。
不过此时他只让副手观察这批手下,自己却全神贯注在火炮上,这是他在部属们面前的第一次亮相,他自己可不能露怯丢人。火炮是新玩意,但带兵的道理是不变的。就像在旧日军中,他要是骑射比不上军中将士,射猎时落了空,不但老父要抽他,也没人会服气他了。
所以前阵子他一直在苦练,甚至将使用大拇指的目测距离法都练了出来,力求在部下们面前一鸣惊人。
第二炮调整了距离和角度,再次下令。
一连五炮,然后李敢转身喝令,让众人列队前往炮击处观察。
那里原有一堵墙,拴了七八头羊。现在羊成了残肢血雾,墙还在,但也残破了。李敢让他们自己分散察看,赵丰没去观察那些一眼可见的羊尸,而是上去使劲抠了抠城墙,发现没有偷工减料,是很结实的夯土。
炮击不能完全毁坏夯土墙,但落点在一处的两炮,也足以将其砸开一个口子。赵丰可以想象如果四台炮同时开火,而落点又相对集中的话,这面墙会变成什么模样。
只要不惜钱财,不需要用人命去堆了,只要用炮弹去堆,就能把城墙生生炸出个豁口,然后攻城的军队就可以冲进去了。
说来好笑,赵丰的第一反应不是拿他打匈奴人,而是油然生出忧虑,想到他老家的城墙。作为边郡城市那墙可也真是一点不含糊的,但匈奴要是有炮,城可就难守了啊。
这也是他第一时间先看墙的原因,作为边郡人,城墙对他们太重要了,就是城里人的半条命。
不过转瞬间他就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匈奴有炮?开什么玩笑。他刚才注意看了,炮是铜铸成的,看大小重量至少也有千斤。匈奴人近些年因为占了西域又抢了不少汉人工匠去,兵器锋利有类中国,不复是当年骨箭少甲的窘状。但赵丰不是看不起他们,就算送他们一门炮拆解,匈奴人的工匠也绝对铸不出这样的火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