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人当然是听不懂薛明珊背的文章。文章对他们来说全是啥之乎者也,那些字单个挑出来他们还知道是啥意思,但是全都连在一块儿时,他们就不懂是啥意思了。
别看薛明珊背的那么起劲儿,可薛明珊也分辨不出这文章到底是好还是差。薛明珊是秀才的女儿,但是薛秀才讲究的是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薛秀才也就只教了薛明珊认字,读了《女戒》和《女则》。
薛明珊是没本事鉴赏一篇八股文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薛明珊对杜俊杰向来是有迷之自信,薛明珊觉得杜俊杰才华惊人,是当时世数一数二的才子!那么杜俊杰写出来的文章当然是好的了。
杜二壮听得不耐烦,“行了行了!你别背了,我也听不懂你在背些啥东西。”
老杨氏骂道,“那是你蠢,所以才听不懂俊杰写的好文章!”
老杨氏也听不懂杜俊杰写了啥,但是老杨氏对杜俊杰的迷之自信可是比薛明珊更厉害,所以杜俊杰写的文章在她看来,那除了好,就没其他词儿来形容了!
杜二壮冷笑,“这文章好不好,不是我们说的,得考官说好,那才是好!老三的文章要是好,他早就中了秀才了,他要背文章,那也该背给那些当官的人听,哪里需要背给我们这些泥腿子。
老三你听好了,你有才华也好,没才华也好。这跟没太大关系,我也懒得管你到底有才华还是没才华。反正我就一句话,我要分家!话,我就放在这儿了,我给爹和娘几天时间考虑清楚。希望爹和娘别叫我失望啊。”
杜二壮说完就起身带着妻子儿子还有女儿离开,气得杜海伸手指着杜二壮的背骂不孝子!杜二壮听到就当没听到,以前又不是没被骂过,早就没啥感觉了。
叶瑾瑜和杜三宝也回到他们的房间。
叶瑾瑜问道,“三宝,你方才听三叔的文章,表情好像有些——三宝你就说说你是怎么看三叔的文章。”
“我还没写过写八股文,我也不懂啥。不过三叔的文章,听起来咋觉得怪怪的,好像不是那么顺口,听着还有些生涩拗口,反正——反正不是那么好吧。”
叶瑾瑜有些诧异地看向杜三宝,“三宝,你是还没学过八股文,但是我看你已经有那么一点意思了。你说的很对,就三叔写的那文章简直能用狗屁不通来形容!
别看三叔那文章一堆的之乎者也,好像他很懂圣人之道一样。那都是鬼扯!就我听到的,三叔恨不得一句话里用一句典故。
是,用典的确是写文章的一种说法,但是每句都用,不是显得你有多少能力,相反是显得你是个蠢货!
还有一些话里是可以用些简单的话语,但是三叔非要套那些圣人之言,通篇下来——与其说那文章是三叔自己写的,不如说是三叔东拼西凑,这里挪一点,那里添一点,硬生生拼凑出来的!
就这么一篇文章,三叔还觉得写得好,其他的,更不用说是啥样了。所以说三叔没考中秀才,很正常。三叔要是考中秀才,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么,这次科举舞弊不公!”
“瑾瑜,你说三叔有可能考中秀才吗?”杜三宝问道。
叶瑾瑜想斗不想地回答,“很难。三叔要是能沉下心好好做几年学问,他还有点可能性能考中秀才。但是就三叔这样不能静下心做学问,每天都想着走旁门左道,这样的人咋可能考中秀才。
这一次,二叔是铁了心的要分家了。我只希望二叔这次真的能分出去。二叔分出去了,咱们也正好能分出去。三宝你的四书五经学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可以准备给你找个好师傅学习写文章了。”
“嗯。瑾瑜,分家以后,咱们家就全都听你的,家里由你一个人做主。”
叶瑾瑜戏谑道,“你说真的?分家以后,家里就全都听我的,全由我一个人做主?要知道咱们上面还有爹和娘呢。难道就不用听爹和娘的话了?”
“爹和娘立不起来,他们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更别提做家里的主了。瑾瑜,我相信你,家里交给你,才是最好的。我就是心疼你以后要撑起这个家,你很辛苦。”说到最后,杜三宝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叶瑾瑜心里一甜,嘴上却道,”你不嫌弃我太强硬了,做的主太多了?”
“咋会!瑾瑜,你把我想成啥人了。我只觉得你管着家太累,咋会觉得你管太多呢!瑾瑜,你等我几年,等我读好书,考中了功名,我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皎洁的月光自窗棂洒进屋内,叶瑾瑜能清楚地看到杜三宝小脸上的认真,她心里软成了一汪春水,随即重重点头,“嗯,三宝我相信你说的。只要咱们两个齐心,这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第二日
叶瑾瑜和杜三宝去李郎中家。
叶瑾瑜告诉李郎中杜俊杰没考中秀才的事,李郎中对杜俊杰这次没考中秀才倒是没咋奇怪。
叶瑾瑜笑道,“李爷爷,你是不是也一点都不看好我三叔啊。听到我三叔没考中秀才,您是一点都不惊讶。”
李郎中手里一边整理药材,一边回答叶瑾瑜的话,“是不惊讶,你三叔那人啊——算了,不提了。你三叔这次没考中秀才,你二叔正闹着要分家吧。”
叶瑾瑜惊了,“李爷爷您咋知道的?”
“这还用说吗,你二叔憋得够厉害了。你爷为了你三叔卖了几次田了,你二叔把这些全都一笔一笔地记在心里呢。照你之前说的,你二叔差不多是彻底不耐烦了,这次你三叔没考中秀才,将你二叔最后一点耐心都磨没了。
你二叔这会儿是忍无可忍了,他能不捉摸着分家嘛!分了家也好,到时候你们大房也能一起分出来。我听你说三宝的书读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给他找个教导他的好师傅了。”
叶瑾瑜竖起大拇指夸赞李郎中,“李爷爷,您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