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本地土流氓,向来不忌惮过江龙,当年马永贞够凶悍的吧,还不是在一线天茶楼被石灰包打瞎了眼,乱刃分尸,眼前这位身材高大的北方小伙,就属于那种狂妄无知,自寻死路的过江猛龙。
电光火石之间,白先生心中已经有了对策,他皱眉道:“林文静毕竟是米家的外甥女,就这样不明不白搬出去住,不成体统吧。”
陈子锟道:“我这不是来知会你们一声么,从今后林文静就是我陈子锟的人了,你们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你放心,我行得正站的直,绝不会一走了之,我就住在汇中饭店五楼,你有事可以到那里去找我。”
白先生道:“好吧,事不宜迟,我这就打电话给赖先生,咱们晚上八点,聚宝茶楼不见不散。”
陈子锟点点头,转身就走,林文静低着头道:“外婆米姨舅舅舅妈白先生,再会”。
几声冷哼,没人搭理她。
他俩一走,屋里就开了锅,舅妈破口大骂,米姨怨声载道,舅舅怒不可遏,白先生却若有所思。
“这个人竟然住在汇中饭店,其中必有蹊跷。”
“啥么子蹊跷?”舅舅狐疑道。
“汇中饭店是上海滩最豪华的饭店,房费噶巨,岂是伊拉乡户拧掏得起的,这个姓陈的,背后肯定有人,侬放心,阿拉这就去打听,看他的后台是哪个。”白先生自信满满的说道。
……
从米家出来,两个人手牵手走在弄堂里,林文静一蹦一跳的走着,像只快乐的小喜鹊,白先生和舅舅吃瘪的样子让她别提多舒畅了。
“刚才我好害怕,不过他们都不如你凶。”林文静喜滋滋的说道,此刻的她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陈子锟笑了:“我已经很客气了,一点也不凶,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一个屋檐下过了那么久,这点礼数我还是有的。”
林文静吐了吐舌头,她想象不出来,陈子锟凶起来是什么样子。
陈子锟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去吃饭,你昨天说什么来着?小笼包?”
林文静道:“咱们到城隍庙去吃汤包和生煎。”
两人快快乐乐的向前走,如同五年前在北京的胡同里那样。
忽然林文静拉了一下陈子锟的衣袖:“后面有一辆车一直跟着咱们。”
陈子锟笑道:“那是我的弟兄,保护咱们的。”
这下林文静更放心了。
来到城隍庙附近找了一家小吃店,各种美食点了一遍,林文静才吃了一点就摸着肚子满足的说:“从来就没这么饱过。”
长期挨饿,饭量才会变得这么小。
看着她瘦瘦的手腕和细长的脖子,甚至比五年前还要瘦削一些,陈子锟鼻子一酸,扭过头去假装看街景,悄悄擦拭了一下眼睛。
“对了,那个姓黄的住在哪儿?咱们找他算账去。”陈子锟忽然想起这茬事儿了。
林文静道:“今天礼拜一,黄先生家里应该没人。”
“那他在什么地方上班?那个臭小子又在哪个学校上学?”
“黄先生在租界洋行做事,不清楚具体地址,黄少爷在南市的民立中学读中二。”
“走,咱们去学校堵他。”
林文静犹豫了一下道:“算了,我下午还要上班。”
陈子锟道:“别上班了,以后我养你。”